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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饶漱石说完，瞪起两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毛泽东，等待毛泽东的答复。

毛泽东开始没有料到饶漱石会提出这么个问题。他听完饶漱石这一番表白，心里清楚了，看来饶漱石是到我这里讨评价来的。可他讨评价干什么用呢？他后面肯定还有话。想到这里，毛泽东没有马上回答饶漱石的问题，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示意饶漱石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

但是，饶漱石顽固地表示沉默。他一定要等毛泽东回答他这个问题后，再说别的。

毛泽东见他这个样子，只好说话了：

&ldo;漱石同志，你提的这个问题，不成其为问题嘛。我们的干部，经过了战争考验，大浪淘沙真金在，又经过了延安整风审干，历史都清楚了嘛。你革命立场坚定，对敌斗争勇敢，中央一直是这么看待的。&rdo;

饶漱石一听，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接下去说：

&ldo;主席，我在华东工作，十几年了。王明路线，我不沾边。他是先&lso;左&rso;后右。项英受王明右倾投降主义路线的影响，我是不同意的，和他有斗争。解放战争中，华东有几仗没有打好，解放区有些问题没有处理好，领导人之间，比如我和陈毅同志，也有些疙疙瘩瘩的事。我工作中有缺点错误，这我承认。但我是不是犯了路线错误？请主席回答我。&rdo;

饶漱石说完，又像刚才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毛泽东，等候毛泽东的答复。

毛泽东从饶漱石的镜片后面，看到他那双深沉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有几次眼球还不规则地在微微跳动，不由得心生悯意。他想，心眼心眼，心和眼是连着的。难怪饶漱石眼疾治疗不好，他心里有这么大的疙瘩，怎不心火上升，直逼双眼哪！

毛泽东端起茶杯，也示意饶漱石喝茶。但饶漱石不动，仍直勾勾地盯着毛泽东，等候毛泽东的答复。

毛泽东呷了口茶，笑笑说：&ldo;漱石啊，谁说你犯路线错误了？你说出来，我找他辩论去！&rdo;

饶漱石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毛泽东停了一下，和蔼地说：

&ldo;错误嘛，人人都有。你有，我有，斯大林也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不要动不动就说是犯了路线错误。四三年在延安，政治局开会批评王明，王明才是真正犯路线错误的一个。那时我就说过，《联共党史》上很少提&lso;路线&rso;二字，中国同志就喜欢咬此二字，以后少用为好。今天我再向你说一遍，以后我们都少用&lso;路线&rso;二字。&rdo;

&ldo;主席真说我没有犯路线错误？&rdo;饶漱石惊喜地盯问一句。

&ldo;没有嘛……怎么，你希望人家说你犯了路线错误啊？&rdo;毛泽东也幽默地反问一句。

&ldo;既然我没有犯路线错误，&rdo;饶漱石气呼呼地说，&ldo;为什么要用粟裕同车陪同的方式调我进京？像是起解嘛。又为什么我前脚走，后脚就任命了取代我的新的书记？是不是华东那边有人打我的主意？主席，我想不通！&rdo;

&ldo;让粟裕同志陪同，是让你有个照应，纯粹是为你好嘛。&rdo;毛泽东解释说，&ldo;如果这个做法给你以唱&lso;苏三起解&rso;的感觉的话，责任在我。是我这么安排的，我这里向你道歉。&rdo;

说着，毛泽东就要起身给饶漱石道歉。

饶漱石慌了，赶紧做了个劝阻的动作，说：&ldo;不，不，我不要主席道歉，我只是一吐为快。&rdo;

毛泽东解释说：

&ldo;中央考虑到华东那边运动紧张，上海工作任务又重，你的眼疾的治疗又非一日之功，所以中央决定请谭震林同志负责华东局的工作。华东的父母官还是你饶某人，谭震林是代行职权，并没有正式任命嘛。&rdo;

谈到这里，毛泽东已经明了，饶漱石深夜求见，不为别的，就为自己的位置问题。他看出他的解释仍然不能使饶漱石释然于心，就正色说：

&ldo;漱石同志，中央完全是关心你，为你的健康着想。我向你重申，中央是信任你的，这点你不必多心。如果你自己认为健康能够支持，可以立即让你回华东工作！&rdo;

饶漱石听到这里，已经试探出中央对他确无别意，顿时高兴起来：

&ldo;主席啊，这下就好了，我总算把话向您讲清楚了。我打内心里感谢主席和中央对我的关心。听主席这么一说，我心中踏实多了，也舒畅多了。主席是最高明的医生，眼疾心病，已给我治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一定照主席说的去做，既来之，则安之，安心治疗，争取早日重返工作岗位。&rdo;

&ldo;这就好嘛。&rdo;毛泽东高兴起来。

饶漱石看看表，已经同毛泽东谈了3个小时。窗外天色已明，他赶紧辞出。

饶漱石走后，毛泽东对田家英说：&ldo;漱石此人，过于敏感。&rdo;

从这次谈话之后，饶漱石即放心地转入了长期休养。

谁知道，在大连休养期间，饶漱石已经稳定的情绪又波动起来。因为他从秘书口中听到了一个令他不快的消息：各中央局书记已经确定调京工作。

&ldo;刘秘书。&rdo;正在低着头散步的饶漱石停下脚步，朝后面招招手。

刘秘书快步赶过来。

&ldo;你刚才说的消息确实吗？&rdo;饶漱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