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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九月，慕容冲攻到了长安城下。苻坚登上长安城楼，向下眺望，感叹：&ldo;这些贼军都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啊？&rdo;可是这个问题，谁还比他自己更有资格回答呢？再远望慕容冲，已无复记忆中那个娇小可爱的模样。苻坚便对他大声喊道：&ldo;家奴何苦来送死？&rdo;慕容冲大声回答，发泄自己久被压抑的怒火：&ldo;正因为做奴的不愿再受做奴的罪，所以要取你而代之！&rdo;随后，苻坚派使节出城，送给慕容冲一件锦袍。慕容冲并不与使节见面，只让下属向使节传话说：&ldo;孤今天心在天下，岂能顾念一件锦袍的小惠？倘若你们还知道天命所在，就该早早地束手投降，把皇帝（慕容暐）送出来，孤自然会看在往日情份上，对苻家人宽大处理！&rdo;苻坚又悔又怒：&ldo;可惜当初未听王景略、阳平公忠言，让这些白虏（慕容鲜卑皮肤白晰，故被敌对方称为&ldo;白虏&rdo;）嚣张至此！&rdo;

长安城外，恶战不断，长安城内，慕容暐与慕容恪的一个儿子慕容肃正在密谋策划，要率城内还剩下的一千多鲜卑人暴动，呼应城外的慕容冲。十二月，慕容暐以儿子新婚为名，邀请苻坚驾临他的私宅赴宴，准备在席间谋杀苻坚。苻坚原本一口答应，但当天因大雨未成行，密谋的消息开始走漏，苻坚立即召慕容暐、慕容肃入宫。慕容肃对慕容暐说：&ldo;消息一定泄漏了，入宫铁定被杀，如今城内的鲜卑人都已有了准备，不如杀了使臣，闯出去。只要能出了这扇大门，我们的人就能汇到一起，仍有一线生机。&rdo;但慕容暐没这胆识，慕容肃只好陪他一同入宫。

苻坚在宫里等到他们，激愤不已地对慕容暐说：&ldo;我待你们如何？你们为何竟能如此忘恩负义！&rdo;慕容暐支支吾吾，仍想抵赖，慕容肃则干干脆脆地回答：&ldo;这是国仇，何谈私谊！&rdo;

不知是否是被慕容肃的话给震醒了，在那一刹那，苻坚那颗曾经向往着大同社会并一直为之奋斗的心，终于是彻底冷了！于是，苻坚下令，先斩慕容肃，再斩慕容暐，同时，将长安城内的所有鲜卑人，不管他们年老还年幼，也不管是男还是女，全部屠杀！不过在一片血海中，仍有两名漏网之渔：慕容垂有一个小儿子慕容柔，被宦官宋牙收作义子，现在他在义父宋牙的保护下，和慕容宝的儿子慕容盛一同逃出了长安，投奔城外的慕容冲。

晋太元十年（公元385年）一月，慕容冲在证实了慕容暐已死的消息后，正式在阿房城登极称帝，改年号为&ldo;更始&rdo;（慕容冲和他的部下们看来也缺少学识，用了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年号，&ldo;更始&rdo;是两汉间绿林军拥立的傀儡皇帝刘玄用过的年号，刘玄的皇位只维持了两年多，就战败投降，成了赤眉军的阶下囚，两个月后更被赤眉军处决。），表明自己已继承了燕国的正统（此时慕容垂的头衔，仍然只是燕王）。

对于这位新出炉的皇帝，他刚刚从长安城中死里逃生的侄儿，也是后来的后燕昭武帝慕容盛是这样评价的：&ldo;就是当十个人的小队长，也得能力超过另外九个人才行。如今中山王智谋超不过众人，才干不比部下强，既没有多大的功业，又没恩惠施于属下，却先骄横自大，不可一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rdo;

帝出五将

不过在慕容冲没有好下场之前，先撑不住的是苻坚。就在这个月，长安城由于外粮难以运入，饥荒严重，已经开始出现人吃人的事，苻坚在朝堂设宴款待各级将领，这些人竟然将宴席上吃的肉偷偷含在口中，好带回去给妻子儿女吃（证明那时公家宴会是不准打包的，另外苻坚的将领全是血盆大口），连高级公务员的生活都困难到如此地步，民间可知。

比较春风得意的是姚苌，到这个月，除了在太守苟辅率领下依然死守的新平（今陕西彬县）之外，前秦岭北的其它各城，已全被姚苌所控制。至此，姚苌已经成为半个关中的主人，此后，他就端坐北地（今陕西耀县），观赏前秦与西燕的殊死斗：

正月甲寅，前秦与西燕在仇班渠（今地不详）会战，西燕战败；正月乙卯，两军雀桑（今陕西泾阳西北）会战，西燕又败；正月甲子，在白渠（西汉时开凿的人工渠道）会战，前秦军败，苻坚本人几乎不免；正月壬申，西燕军偷袭攻入长安南城，被前秦军击退；正月乙亥，在成贰壁会战，西燕军败；二月癸未，长安城西会战，西燕军败；三月，骊山会战，前秦军大败，秦高阳公苻方、左将军苟池被西燕军斩杀，右将军俱石子逃往邺城。同月，苻坚责备儿子平原公苻晖说：&ldo;你号称是我最能干的儿子，率领大军与白虏作战（前秦对西燕的战争是交由苻晖负责的），却屡战屡败，还活着干什么？&rdo;苻晖被骂得羞愧难当，愤而自杀！

四月（五桥泽之战的同月），姚苌也取得了一个重大胜利：前秦在岭北最后的据点新平被他拿下。在此战中，姚苌用肆无忌惮的背信弃义，为&ldo;真小人&rdo;树立了一个典范。当时新平城因被围已久，粮尽援绝，逐渐难于支持，姚苌趁机派人招降太守苟辅：&ldo;我正要义取天下，岂会和忠臣义士过不去？你可以率城中的部众百姓前往长安，我只想得到这座城池，决不会多杀人！&rdo;苟辅已别无选择，在得到姚苌口头承诺的情况下，率领饥疲交加的全城军民撤出，哪知，刚刚出城，就遭到姚苌大军的团团包围，旋即不分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全部遭到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