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顿了顿,一下哭得更加大声,好似委屈上涌,再难自抑。
&esp;&esp;这样伤心,简直要在他胸口哭出一片海洋来淹死他一样。
&esp;&esp;“眼泪是不是咸的,阿九?”
&esp;&esp;她哽咽声一下便低了下去,好像在疑惑他问这常识一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esp;&esp;他偏了偏头,把嘴唇挨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你再哭下去,我就要尝一尝了。”
&esp;&esp;怀里的人立即不动了,片刻,猛地把他一推,躺下去,又迅速翻个身,翻到了床的另外一侧,像躲瘟神一样,离他远远的。
&esp;&esp;自然也不哭了。
&esp;&esp;
&esp;&esp;梁稚再醒来时,感觉自己已经退烧,拿温度计量了量,以作确认。
&esp;&esp;室内无人,她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去。
&esp;&esp;外头雨已经停了,云层也已散开,墨蓝天光里,一抹焰黄的残照。窗户开了一线,透过纱窗,飘进来带着泥腥味的潮湿空气。
&esp;&esp;梁稚歪靠着窗框吹了一会儿风,走出卧室。
&esp;&esp;“阿九?”兰姨正在餐厅里忙碌,一抬头请来毓丰楼的人给她做糖沙翁,却只字不提梁廷昭的事,说明在他这里,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一旦下了决定,绝无撼动可能。
&esp;&esp;没有听见回答。
&esp;&esp;梁稚不抱希望,倒也不曾灰心。她起身,朝卧室走去,准备去洗个澡。
&esp;&esp;身后传来楼问津平静的声音:“你写封信,我会叫人转交。”
&esp;&esp;梁稚脚步一停,飞快转头,“……真的?”
&esp;&esp;楼问津却不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esp;&esp;梁稚回到卧室,走到窗边去,打算将窗户关上,往外一看,不远处黑沉树影下,一粒红色火星忽明忽暗。
&esp;&esp;她盯着看了看,认出那模糊的一团影子,是楼问津在低头抽烟。
&esp;&esp;她没有立即关窗,长久地凝望着那一点火光。
&esp;&esp;一张樱桃木的书桌上,满是揉作一团的废纸。
&esp;&esp;梁稚洗过澡,揿亮台灯,坐在桌前,给梁廷昭写信。
&esp;&esp;起初有满腹愁苦要同父亲抱怨,写了几行,又恐他无谓担心,便将信纸揉了,重新起笔。
&esp;&esp;反反复复,总不满意。
&esp;&esp;最后,耗尽半管墨水,却只得如下几行——
&esp;&esp;【爸:
&esp;&esp;今晚吃了糖沙翁,像您经常做的味道。
&esp;&esp;我来香港参加同窗婚礼,和维恩、茵姐姐都见了面。兰姨拿到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今后就可彻底摆脱那个混蛋了。
&esp;&esp;他们都很好,我也很好,家里一切由我照看,您不必太过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