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睡不着。
&esp;&esp;过了多久都睡不着。
&esp;&esp;越躺越跟浑身长满了刺似的,没一处舒服。
&esp;&esp;女孩一气之下掀了被子,跳下床,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烟。
&esp;&esp;她轻轻带上卧室门,爬上飘窗,推开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点着了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
&esp;&esp;白色的烟雾吐出,像是一声轻轻的叹气。
&esp;&esp;憋闷一晚的烦躁终于破了个口,顺着气流一泻而出。
&esp;&esp;女孩撩起眼帘,看向窗外。
&esp;&esp;夜色黯淡,灯火寥寥,熟悉的城市里住满陌生的人。
&esp;&esp;工作的工作,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
&esp;&esp;原来她是这样可有可无的一个东西,没有她的世界仍然照常运转。
&esp;&esp;她活下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或许死了会更好一点。
&esp;&esp;事到如今,季凡灵只是突然有点后悔。
&esp;&esp;后悔那天在篮球场上,她怎么就一觉睡过去,没能醒着,看着程嘉礼,好好打完那场篮球赛。
&esp;&esp;……
&esp;&esp;傅应呈结束线上会议,推开书房的门,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
&esp;&esp;今天是dica展会最后一天,杜塞尔多夫和北宛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他因为私事先行回国,不会让下属将就自己的时间,再说熬夜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esp;&esp;次卧的门虚掩着。
&esp;&esp;傅应呈端着水杯路过时,侧眸看了眼。
&esp;&esp;——她一贯晚上毫不设防,今天倒是知道关门。
&esp;&esp;傅应呈伸手,想顺手把她的门关拢,指尖却触到门缝拂过的冷风,仿佛她房间的温度要格外低些。
&esp;&esp;冷风里夹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烟味。
&esp;&esp;傅应呈眼眸微沉,轻轻推开一点门,愣住。
&esp;&esp;窗外是暗沉的夜,云层后的月光稀薄如纸。
&esp;&esp;纤细的指尖挟着烟,火星安静燃烧,纯白的烟雾缭绕升起,顺着细小的窗缝溜走。
&esp;&esp;巨大的窗前,女孩穿着宽大的睡衣,显得格外单薄。
&esp;&esp;很淡的一个人。
&esp;&esp;好像伸手去抓,她就会变成风,顺着烟雾一起消散。
&esp;&esp;只有一点是鲜活的,真实的,刺痛的。
&esp;&esp;低垂的睫毛下,她的眼眶通红,湿润的水汽在眼里慢慢弥漫。
&esp;&esp;过了良久。
&esp;&esp;一滴透明的眼泪,倏地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