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燕尚未言语,方氏就已经忍不住腿软了。
年初离家那会儿还说过年要回去的,前两日又说要搬家到省城,结果到今个儿又改了?直接改成了去南方?那岂不是要背井离乡?
方氏不淡定了,假如她处于杨冬燕上辈子那种情况,不离开家乡就得死,那兴许她还是会咬牙离开的。可眼下,家里的一切都上了正轨,这个时候离开……
她真的没那个勇气。
杨冬燕也没有。
背井离乡这种事情,说出来兴许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但真正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极为巨大的。
都说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这话真不是说着玩儿的。像之前,甭管怎么折腾,他们也没打算离开家乡。哪怕就是落户省城好了,从省城回乡下老家,坐马车的话,其实也就七八日工夫。
可若是一路往南走……
那就真的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杨冬燕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儿,她还记得上辈子老王爷临终前还想回家乡看看,可事实上最终也没能完成他这个心愿。其实她也是,人人都道落叶归根,可她最终还是在南陵郡的永平王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破解之法已说,还请女施主自行定夺,阿弥陀佛。”
明明是为了窝头的前程来求签的,结果却让杨冬燕把魂儿给丢了。
之后,他们并未在寺庙里多停留,很快就下山往省城去了。又因为中间出了这样的事儿,杨冬燕也没心情在省城里瞎逛了,结算了客栈的账后,给了掌柜一个无比复杂的眼神后,三人就往车马行去了。
掌柜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离开,等人都走得没影儿了,这才扭头唤了小伙计过来:“这老太太看我那眼神是啥也是?她发现我忽悠她了?”
“发现就发现呗,反正被掌柜您忽悠去拜佛添香油钱的外地人那么多,大不了不灵验呗,您可以说是他们心不诚所以不灵验啊!”
……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杨冬燕一路上沉默不语。
方氏被吓到了,想想要是跟着去南方,那也太离谱了,等于是放弃一切重新开始。可要是不去南方,万一真就像那个解签师傅说的那样,婆婆命短早逝了呢?
就很吓人。
还不敢赌。
窝头倒是比方氏坚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还不到能理解乡愁的年岁。在他看来,只要一家人都在一起,去哪儿不都一样吗?
杨冬燕明面上是不吭声,暗地里却是在心中不停的骂儿子。
骂儿子只是个药引子,最重要的还是跟儿子们沟通现状。有几个事儿还是要说的,其一就是她落榜了,没考上啊没考上,等诉完了苦,她就话锋一转,说自己求到了一个下下签,人家解签师傅要她去南方,说是她的生机在南边。
‘……老大老二呀,你们说这事儿咋整儿呢?你们娘是北方人啊,死后也就落在了北方。眼下人家劝我往南边走,那要不我干脆回去找你们?也行吧,你俩等着,娘这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