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在心里吃了一惊,楼淮一路往前走,又走了出去不知道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大片开阔的空地。
密密麻麻,全是坟堆和墓碑!
一片漆黑中,惨白的手电筒光芒照上去,瘆人得紧,楼淮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夏云容。
她站在一块石碑前,小提琴搁在肩膀上,摆成一个拉琴的姿势。
一阵阴冷的风拂过,衣袂翻飞,别家坟头的白幡猎猎作响,令毛骨悚然。
而夏云容浑然不觉,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背对着楼淮,看不见她脸上神情。
她忽然按弦拉弓,琴音汩汩流淌,仍然是熟悉的那一曲梁祝。
本来就带些伤感的曲调,被她拉得更加凄凉,带着一种求而不得的哀伤,传彻山野。
不知道什么鸟在怪叫,悲凄如同啼血杜鹃,和着缠缠绵绵的琴音,催人泪下。
少女兀自立在一片坟地之中,自顾自拉琴,仿佛是个连接生死的使者,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就可以这样子过一辈子。
楼淮关掉了手电筒,站在夏云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声不吭地听着梁祝,似乎要把每一个音符都融入骨髓。
一曲拉毕,山野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耳边还隐隐回荡着旋律,夏云容放下小提琴,爱惜地把它装回包里面,慢慢蹲下来。
她蹲在了墓碑前面,膝盖缓缓往下倾,最后直接跪在了那里。
她直挺挺地跪着,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楼淮的存在,只是那么跪着,不知道是在祈求什么。
&ldo;我外公一直想听我演奏一次梁祝。&rdo;夏云容忽然开口说道,声音轻轻,几不可闻。
楼淮轻轻嗯了一声,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自己。
一般来说,一个人悲伤的时候是矛盾的,既不想忘外人打扰,又希望可以有人安慰自己。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安慰呢?别人不能帮你解决事情,更无法设身处地理解你,只能最多指责你的错误或者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言辞。
是以他从来不安慰人,也不需要别人安慰。
面对夏云容,他只是在她身后蹲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听着。
&ldo;我小时候,大概七八岁开始学小提琴,已经算很晚了。当时也就是随便上上,后来老师说我挺有天分的,我就一直上了下去。&rdo;夏云容自顾自讲述道,竭力维持音调的平稳,像在讲别人的故事,&ldo;那时候外公就一直说,一定要听我演奏一次梁祝。他没多少音乐素养,但是特别喜欢这支曲子。&rdo;
&ldo;可是学了不到半年,老师要涨价了,原先的小提琴也要换了,我妈就不肯再让我练,断断续续吵了几个月,外公就走了。&rdo;夏云容声音颤抖了起来,&ldo;他一直说,叫我好好学小提琴,可是我还是没有成功演奏过梁祝给他……后来吵赢了,我妈又让我继续学了三四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