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竟把张玉凉当成前两个世界与自己同心共情之人,有些失态了。
张玉凉坐正身体,背倚软枕,随手接住一片自眼前飘落的叶子:“无妨,意识模糊之际的反应更加真实。你若是真喜欢这颗宝石,便拿去吧。”
说着,他作势要取下宝石,却被程澹阻止。
“不必了。”程澹哭笑不得地拉住他,见他疑惑看来,随意寻了个借口:“这宝石戴在你身上才好看,若取下来便失了气韵,将会变为寻常之物。”
张玉凉眼睛一亮,欣然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既然你喜欢看我戴着,那以后我便不摘下来了。”
“……”
唉,这人的直球打的真叫人无奈。
短暂的交谈结束,程澹一看天色,忙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晚饭你是想出去吃,还是我来做?”
“不急,我已经让玉清白派人送晚饭过来了。”张玉凉抚上他鬓角,勾起一缕柔软碎发缠在指尖,“你的发髻睡乱了,让我为你再梳理一次吧。”
一觉睡醒,程澹整齐的发髻松散垂落,别在发里的木簪也快要掉落,呈现出一种凌乱而又懒散的状态。
程澹摸摸头发,无奈一笑:“有劳。”
“客气。”
张玉凉轻点他鼻尖一下,扶着他肩膀让他转过身背对自己,一手拆开散乱的发髻,一手化出玉梳,将他的长发捞在手里,一梳梳至发尾。
他会的发型也就简单的两种,第一种白日已经梳过,他现在换了第二种,步骤相对多一些,却也比上一种多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张玉凉挽好发髻,别上簪子固定,这便算梳好了。
“多谢。”程澹感觉发丝仍是散的,没敢乱摸,只和他道了声谢。
“我说过,你太客气了。”张玉凉放下不舍地缠绕于指间的发尾,“以后,我可以每日都帮你打理头发。”
“如果你不觉得麻烦,我倒是很乐意。”知道无法拒绝,程澹也不费那个功夫,披衣下床,又说:“我们去吃饭吧,你不是说晚上要教我弹琴?”
“好。”
张玉凉点头答应,右手拂过床褥,拾起程澹掉落的发丝收好,然后才跟上他的脚步。
……
夜间,风清气朗。
红蘋清波引立于水面,漆黑清流犹如静默深渊,却倒映着一弯新月和点点星辉,波澜闪动,莲叶飘摇,一派清逸之景。
程澹与张玉凉盘膝相对而坐,一人怀抱一床七弦古琴,燃香伴身,和风而奏,清歌泠泠自指下流泄而出,回荡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