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反应,很明显的她没听见,他只好拉高音量再讲一次。
「瑟妮儿,该用午餐了!」
但她依然没有听见,他皱眉,轻轻推她一下。
「瑟妮儿,该用午餐了!」
没听见就是没听见。
「瑟妮儿,该用午餐了!」这回,他的声音已接近大吼了,还用力推她一下。
死人也该清醒过来了!
但她是石膏像,所以清醒不过来。
安垂斯不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双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转过来……
啪!
安垂斯愕然捂着自己的脸颊,看着瑟妮儿若无其事地又转回去挥洒她的颜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有片刻时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之后,头一个浮上脑海里的问题是:
不是每一个画家都如此粗暴吧?又不是宛妮……
不是……吗?
不,当然不可能是,她跟宛妮一点也不像,而且宛妮早就死了,就在十二年前那场空难中,她死了!
可是……
为何他会如此困惑、如此犹豫?明明应该是,也一直是很肯定的事,为何他会开始怀疑?
原因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转身走回原位坐下,开始仔细回想,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非常仔细的回想。
她为何能画出那些裸画?
她说他应该知道,但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唯有宛妮才可能画出那些裸画,唯有她才能……才能……
唯有她?
他疑惑地朝瑟妮儿瞥去一眼,眉头又开始皱起来,细细打了好几十个结。
她也是台湾人,她也是二十八岁,她也喜欢说小气,她也喜欢吃甜点,她的画风跟宛妮一样,她像宛妮一样老是挽着他的手臂,她对他的态度总是如此亲昵,她知道许许多多只有宛妮才知道的事。
但最重要的是,他对她的感觉。
事实上,一开始她就吸引住了他,那与宛妮相似的气质,与宛妮相似的说话口气,使他不时产生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他的情绪、他的行为总是不知不觉受她牵引,老是被她耍得团团转,这也应该只有宛妮才办得到……
是她吗?
会是她吗?
真是她吗?
可是宛妮已经死了呀!
不知又过了多久,瑟妮儿终于丢下画笔,伸了一个大懒腰,再回过头来对他绽开一个娇憨的笑靥,就像宛妮一样。
「好饿喔!」
「……想吃什么?」
「猪脚,双份!」
「……你吃得完吗?」
「我吃给你看!」
于是他们收好画具,一起到德国餐馆去吃猪脚,安垂斯始终沉默无语,现在才注意到瑟妮儿虽然吃相优雅,但食量极大,就跟宛妮一样,连餐后甜点也一扫而光,顺便扫掉他的份。
他浅酌一口咖啡,放下。「瑟妮儿。」
「嗯?」她仍在吃他的甜点,头也不抬。
「你还想画我的裸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