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苦这么强撑?既是余情未了,与其这般互相折磨,不如陆将军宽宏大量原谅了他,岂不是皆大欢喜?”无论何时,何泰景皆成竹于胸,不想却栽在这小丫头身上。他眼睁睁看着一切,既恨林烨的背叛,又恨自己无能,唯对心上人恨不起来。打不得,骂不得,自己快要憋屈死。
“胡说什么。这些日子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下吧。”陆心予知晓他想歪了,奈何眼下急着进宫复命,不便耽搁。来日方长,明日再同他好好解释安抚。
何泰景误以为她是被自己揭穿心事而心虚。“我说什么你不懂?陆心予,摆在你面前只有这两条路不是吗?要么与他两断其心,要么与他冰释前嫌。你这算什么?口中说着绝无可能,又为她守着真心不让人踏足一步。
你以为林烨好过吗?他对你本就念念不忘,你拒我于千里之外也是在给他希望。你既心中放不下他,为何还要让他受此煎熬?
我都替你们嫌累。”
陆心予眉头深锁凝视着他。她压下心中怒火,想让他能自己冷静下来,斥责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说出口。“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离开。”
偏偏这人今日就像着了魔般不肯罢休。“是不是你只会对我一人狠得下心?
我次次向你示好,你次次不留余地拒绝。让我不要喜欢你,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这么久,我不顾一切陪在你身边,你连句好话都不曾给过我,一点希望都不肯施舍于我。整日不是赶我走就是说些我不愿听的。你怎么不把这份狠心给你的林烨?还是你怕他对你死心,盼着一辈子与他这么牵扯不清才好。”
他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全数倒出。
陆心予眉头皱得快要能夹死苍蝇。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自己不与他同车完全是为他着想。二人不明不白在一处,别人会如何揣测,自己从不在意这些,可对何泰景却不利。
陆心予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忍无可忍。她咬着牙放低声音:“既知晓,为何还对我苦苦纠缠?我心中做何想皆与你无关。即便如你所说,林烨亦是心甘情愿。
我心情好手指一勾,他便会乖乖围着我转;我记起那些恶心之事,毫不留情刺痛他一番,他亦会忍气吞声受着。
情一字,不就这么回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骨子里就是如此,只是你不晓得而已。受不住大可离去,我从未拦着,不是吗?”
“你!陆心予!你是不是要永远如此对我?好!你好得很!”何泰景双目猩红,咬着牙转身离开。他生平第一次动怒,家道中落时他不曾怨天尤人,父亲离世他亦未有过绝望。而此刻,他心似在油锅刀山,无以言表。
陆心予看着他头也不回上了马车,心口不受控制涌起密密麻麻的疼。
月光洒落大地,却堪堪照上她笔直的背影。形单影只、落寞至极。
林烨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默默转身离去。他知道,陆心予是真的放下他了。只有他一人,将自己禁锢在原地,心甘情愿为她封情锁爱。
陆心予心不在焉听着楚渊帝对她赞不绝口。不知是第几次神游后,楚渊帝终是察觉出异常,想着她许是累极,忙让人回府。
她躺在床上,直至子时仍无睡意。她是真的悔了,自己不该因气昏了头说出违心的话。这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的赔本生意。
第二日一早,陆心予顶着眼下乌青去向陆勇请安。
陆勇见女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让她早点用膳再多休息一日。陆心予哪里能睡得下,还有两日便是元日,莫说其他事,光是手下人的赏银一事就够头疼。
何泰景这边亦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与何顺在马车上啃着干巴巴的馒头。何顺悄悄偷瞄他,心道这哪里是在吃馒头,分明咬的是陆心予。
若是从前,何泰景准会一大早起来直奔护国公府。如今不去并非是不想她,而是不知如何面对。他自嘲自己英明一世,竟也有为情所困之时。
岁除前一日,黎知洲神色匆忙来找陆心予,她很是纳闷,什么事能让这人慌了神,难不成是秦宸出了什么事?
“泰景兄出事了。”他急急喝了口热茶顺了顺气。
“什么?”陆心予的心猛然一沉。
“他此次为后宫采办的胭脂水粉,庆妃娘娘与容妃娘娘用过之后,脸上生出许多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