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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他再次笑了起来，声音再度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狂喜和恶毒。

胧月在水镜的彼端听着，不由得担忧地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月神殿‐‐自从苏微一行离开后，灵均大人便独自去往了月神殿，进入了闭关状态。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而已，可为什么，她总觉得灵均大人起了很大的变化?他的内心，他的喜怒，忽然间已经不再是一直朝夕相伴的她所能触及。

笑了许久，灵均终于平静了下来，挥了挥手，低声：&ldo;算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能一鼓作气将听雪楼彻底给灭了。只能留待以后。&rdo;

&ldo;大人太谦虚了。&rdo;胧月看到他语气有些低落，柔声恭维，&ldo;大人之所以一开始就请风雨出手，而没有派出我们自己的人手，还不是想借机消耗一下风雨作为黑道第一大帮派的势力，为日后入主中原武林做准备吗?&rdo;

灵均在面具后迅速地看了一眼这个侍女，眼神冷了下来。

这个胧月，以前曾跟随了孤光师父多年，后来转而服侍自己，见识颇为不凡，也对自己多有助益‐‐然而，这个女子知道了太多秘密却不懂韬晦，痴心奢望，时时处处想要对自己指指点点，也实在是令人不快。

&ldo;派人去镇南王府，让尹春雨快点筹措好尹家今年上贡的金银。&rdo;灵均的语气森冷无情，&ldo;告诉她，若想保住腹中这个骨肉，就得给我多出点力气。否则，这个孩子随时随地都会夭折。&rdo;

&ldo;是。&rdo;胧月低声领命。

灵均换了一个话题：&ldo;我闭关的这几天，宫里一切都好吗?广寒殿里那一位呢?&rdo;

&ldo;请大人放心，一切如常。&rdo;胧月回禀，知道他问的是明河教主的事情，&ldo;广寒殿里的那一位也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在夜以继日地试图把那具尸体复活‐‐如几十年来一样。&rdo;

&ldo;哦，那就好。&rdo;灵均淡淡颔首，&ldo;她如果有想要踏出密室一步，立刻告诉我!&rdo;

&ldo;是。&rdo;胧月恭谨地领命。

&ldo;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rdo;灵均叹了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似乎颇为柔和，又带着一丝悲哀，&ldo;其实世上哪有可以逆转生死的事情呢?&rdo;

&ldo;大人，您最近似乎心里多了很多事。&rdo;胧月虽然看不到他的脸，然而就算是隔着水镜和面具，似乎也能揣摩到主人的心思，&ldo;这次的计划虽然并未毕全功，但主要目的均已达成，仇敌已死，大势已去‐‐为何您反而有所不安呢?&rdo;

&ldo;是啊……我是应该高兴的。为这一天，我不知道筹划了多少年。&rdo;灵均在面具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却迷惘，&ldo;可是……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一日，我却忽然觉得失落?真正的高兴，原来只是那么一刹那的事啊。&rdo;

胧月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流露出这种低落迷惘的情绪，在水镜那边不由得愣了一下，轻声道：&ldo;这只是一个开始。等大人横扫中原武林之后，会有加倍的开心吧?&rdo;

&ldo;横扫中原武林?&rdo;灵均重复了那几个字，忽然苦笑了一声，&ldo;算了……萧停云已死，我想要的也就实现了大半。如果听雪楼就此一蹶不振，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rdo;

&ldo;大人?&rdo;胧月掩饰不住心里的愕然，&ldo;您不是想在摧毁听雪楼之后要大举北上，渡过澜沧，在洛阳建立月宫，兴盛我教吗?如今……您竟然想中途放弃?&rdo;

她语声急切，全然没注意到水镜另一端的人眼神悄然改变。

&ldo;住嘴!&rdo;灵均忽然抬起眼睛，冷冷喝止，&ldo;我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自然有自己的计划和步骤‐‐你以为你是谁?&rdo;

胧月一惊住口，全身发冷。

灵均隔着水镜看着她，眼神也是微妙地变化，许久只是叹了口气，道，&ldo;好了，替我先暂时看着月宫。再让左使在撤退前，把赵冰洁那个女人给我杀了!就算一时杀不了，也得好好派人盯着她。&rdo;

&ldo;是。&rdo;胧月道，&ldo;这次听雪楼元气大伤，那瞎女人再怎么挣扎，也只能撑一时罢了。&rdo;

&ldo;你错了，那个赵总管可不是一般女人。&rdo;灵均淡然道，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ldo;我最初就是太小看她了，才会落得今日地步。&rdo;

胧月没有回答，只能竭力垂下眼帘‐‐每次听到他赞赏其他女子，她的心里就会有隐隐的痛。

灵均叹息：&ldo;那一日，我捏住了她的命脉，恩威并施，令她答允了和我协作。看她的神色，我还以为她便是真的要帮我一起毁灭听雪楼……世上女子不都是如此么，胧月?得不到的，便宁可毁灭掉‐‐&rdo;

胧月脸色微微一变，战栗不语。

&ldo;可是，为何她不如此呢?她所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放弃她，她却不肯离开。如今他已经死了，为何她还要不顾一切地守着听雪楼?&rdo;灵均的声音低沉，语气里没有提到萧停云时的那种痛恨恶毒，反而充满了迷惘，&ldo;这一幕，令我想起当年舒靖容在内乱中守护听雪楼的时候……世事是不是永远在周而复始地轮回?&rdo;

胧月双手一颤，没有回答。

在灵均大人自问的时候，从来不需要别人回答。

&ldo;好了。替我传令下去，做最后的清扫。&rdo;灵均重新低下头，凝视着水面，声音冷肃，&ldo;杀了赵冰洁，击溃听雪楼最后一个首领!同时，调动我教十二灵卫，严查所有道路，特别是那条通往腾冲的咽喉之路：忘川‐‐无论如何，决不可让他们再来滇南找到血薇!&rdo;

&ldo;寻回血薇?&rdo;胧月微微一惊，有点不敢相信，&ldo;那个女人不是一直对血薇主人恨之入骨吗?为什么还在不遗余力地寻她回去?萧停云死后她好不容易成为听雪楼的掌舵人，难道不怕血薇主人返回后，自己的地位权力会被人分享?&rdo;

&ldo;你这样想，就未免落了下乘。&rdo;灵均冷冷笑了一下，那种嗤笑令她心里猛然一沉，如同万箭穿心，&ldo;在赵冰洁心里，竟是把听雪楼看得比自己还重‐‐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说我们小看了她。&rdo;

胧月垂头，低声道：&ldo;如此说来，的确需要除掉这个女人。&rdo;

灵均无声地冷笑：&ldo;她从未放弃血薇的主人，就算起了巨变，失去了楼主，还在四处地搜寻‐‐光这个月，就先后派出了两批人手渡过澜沧，大有不找到不罢休之势。&rdo;

&ldo;什么?&rdo;胧月失惊，&ldo;难道……他们已经来了?&rdo;

&ldo;是的。已经找来了。&rdo;灵均却冷冷微笑，语气一转，肃杀无比，&ldo;不过，我也早已有所防备。所有踏入滇南的人都已经被我派人秘密解决了，没有一个漏网!&rdo;

胧月松了一口气，叹息：&ldo;腾冲说到底也还是教里的地方，局面不会控制不住。就是怕对方一拨拨地来得勤，迟早都会透露风声给血薇主人，到那时就有点麻烦了。大人，您为何……&rdo;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鼓起了勇气：&ldo;为何不干脆杀了她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