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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第1页）

第三部分十八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

丙结束语

第二十章关于四个关键性问题的历史小结

二形象思维：从认识角度和实践角度来看

从毛泽东同志《给陈毅同志谈诗的一封信》在一九七八年一月发表以来，文艺界一直在进行深入的学习和热烈的讨论，大家都体会到这封信指示出新诗和一般文艺今后发展的大方向，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肯定了形象思维在文艺创作中的重要作用。毛泽东同志说，&ldo;诗要用形象思维，不能如散文那样直说，所以比兴两法是不能不用的。&rdo;毛泽东同志还指出不用形象思维的弊病，&ldo;宋人多数不懂诗是要用形象思维的，一反唐人规律，所以味同嚼蜡。&rdo;联系到新诗，毛泽东同志指示说，&ldo;要作今诗，则要用形象思维方法，反映阶级斗争与生产斗争，古典绝不能要。&rdo;这个关于文艺方针的一项极重要的文件解决了美学理论中一个在国内久经争论的问题，彻底粉碎了&ldo;四人帮&rdo;所鼓吹的&ldo;从路线出发&rdo;、&ldo;主题先行&rdo;和&ldo;三突出&rdo;之类谬论及其在文艺界造成的歪风邪气，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发展和我国文艺创作的繁荣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编者多年来在介绍西方文艺理论之中不断地述评情感与想象对文艺创作的重要性。凡是看过这部《西方美学史》近代部分的人都会看出述评的主题之一就是形象思维。在这部教材一九六三年出版之后不久，在一九六五年夏季曾有人大张旗鼓地声讨形象思维论，说&ldo;所谓形象思维论……正是一个反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体系，正是现代修正主义文艺思潮论的一个认识论基础&rdo;，&ldo;不过是一种违反常识，背离实际，胡编乱造而已&rdo;。当时北京文化界曾为此举行过一次座谈会，由反形象思维论者说明他的论点，让与会者讨论。作为形象思维的一个辩护者，编者也应邀参加讨论，提出过一些直率的意见。几个月之后，这篇声讨形象思维论的大文就在陈伯达控制的《红旗》（1966年第4期）上最显著的地位发表了，对座谈会上的反对意见毫未采纳。接着&ldo;四人帮&rdo;对知识分子实行法西斯专政，编者对此也就不再有谈论的余地了，但是心里并没有被说服。去年初读到毛泽东同志《给陈毅同志谈诗的一封信》，憋了十几年的一肚子闷气一下子就通畅了。接着在报刊上陆续读到一些讨论形象思维的文章，受到不少的启发。看来意见也还有些分歧，似值得深入地讨论下去，把这个问题弄个水落石出。问题的牵涉面很广，这里只能从美学史出发，从认识和实践的角度来提出一些看法，请同志们批评指正。

首先来谈一下反形象思维者控诉形象思维论的一个罪状：&ldo;违反常识，背离实际，胡编乱造。&rdo;&ldo;形象思维&rdo;这个词要涉及语言学的常识。它在英文和法文是iagation，在德文是ebildung，在俄文是Вoo6paжehne；相应的字根是ia，bild和o6pa3，意思都是&ldo;形象&rdo;，派生的动名词就是&ldo;想象&rdo;，&ldo;形象思维&rdo;和&ldo;想象&rdo;所指的都是一回事：过去常用的是&ldo;想象&rdo;，到了十八世纪中期德国黑格尔派美学家移情说的创始人弗列德里希&iddot;费肖尔（见本编第十八章）在《论象征》一文（1）里说过：&ldo;思维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用形象，另一种是用概念和文词；解释宇宙的方式也有两种，一种用文词，另一种用形象。&rdo;在俄国较早用&ldo;形象思维&rdo;这个词的是别林斯基。这两人都是用&ldo;形象思维&rdo;来诠释&ldo;想象&rdo;。&ldo;名者实之宾&rdo;，先有事实而后才有把它标出的词。无论在外国还是在中国，&ldo;想象&rdo;都是有事实可指的，字源很古的而且现在还是日常生活中经常运用的词，决不是什么&ldo;违反常识，背离实际，胡编乱造&rdo;。汉语&ldo;想象&rdo;这个词，屈原在《远游》里就已用了（&ldo;思放旧以想象兮&rdo;），杜甫在《咏怀古迹五首》里也用过（&ldo;翠华想象空山里&rdo;）。汉语文字本身就大半是形象思维的产品，许慎《说文解字序》里所说的六书之中&ldo;象形&rdo;，&ldo;谐声&rdo;，&ldo;指事&rdo;和&ldo;会意&rdo;四种都出自形象思维。中国诗文一向特重形象思维，不但《诗经》、《楚辞》和汉魏《乐府》如此，就连陆机的《文赋》和司空图的《诗品》也还是用形象思维而不是抽象说理。难道这一切都是&ldo;胡编乱造&rdo;吗？

1．从认识角度来看形象思维

认识论首先涉及心理学常识，人凭感官接触到外界事物，感觉神经就兴奋起来，把该事物的印象传到头脑里，就产生一种最基本的感性认识，叫做&ldo;观念&rdo;，&ldo;意象&rdo;或&ldo;表象&rdo;。这种观念或印象储存在脑里就成为记忆，在适当时机可以复现，单纯的过去意象的复现是被动式的。文艺创作所用的却是一种&ldo;创造性的形象思维&rdo;，就各种具体意象进行组织、安排和艺术加工，创造出一个新的整体，即艺术作品。哲学家和科学家对这种来自感性认识的具体事物的意象却用不同于艺术的方式加以处理。那就是用分析、综合、判断和推理，得出普遍概念或规律的逻辑思维。逻辑思维是根据感性认识而比感性认识高一级的认识活动。这个道理毛泽东同志在《实践论》里说的再精辟不过了。&ldo;认识的感性阶段就是感觉和印象的阶段&rdo;，&ldo;社会实践的继续，使人们在实践中引起感觉和印象的东西反复了多次，于是在人们的脑子里生起了一个认识过程中的突变（即飞跃），产生了概念。&rdo;&ldo;概念同感觉不但是数量上的差别，而且有了性质上的差别。&rdo;形象思维属于感性认识范畴，在文艺方面强调形象思维，因为文艺要从现实生活出发而不是从概念公式出发，所达到的成果也不是概念性的理论而是生动活泼的艺术形象。所以毛泽东同志谆谆教导文艺工作者必须深入工农兵群众中去，深入工农兵的实际斗争中去，&ldo;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观察、体验、研究、分析一切人，一切阶级，一切群众，一切生动的生活形式和斗争形式，一切文学和艺术的原始材料，然后才有可能进入创作过程。&rdo;（2）从此可见，文艺创作之前必须有深入现实生活，加深对现实生活的感性认识，积蓄文艺创作的原始材料。这正是根据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文艺观点，反形象思维论者所提出的公式却是&ldo;表象（事物的直接印象）→概念（思想）→表象（新创造的形象）。这个公式并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文艺观点，其理由有二：第一，概念是逻辑思维的结果，是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的一种飞跃，要经过分析综合和判断推理的复杂过程，表象能简单地就&ldo;飞跃&rdo;到概念吗？其次，第二个表象即文艺作品，据上述公式，它是由概念产生的，也就是说，文艺是逻辑思维的产品。逻辑思维既然担负了文艺创作的任务，当然就不用形象思维了。这种论点和&ldo;主题先行论&rdo;倒是一丘之貉。提出这种论点的人反而叫嚷&ldo;现代形象思维论是现代修正主义文艺思潮的一个认识论的基础&rdo;，大家试想一想，这顶大帽子究竟应该给谁戴上才最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