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人道,“太婕妤稍等,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过的片刻,童太昭仪迎出来道,盈盈笑道,“今日怎么蒋姐姐来到我这儿?”
“坐着无聊,”蒋太婕妤抿嘴笑道,“想着旧日的姐妹,便到你这儿来坐坐。”
“妹妹这般可真是少见。”童太昭仪笑道,迎着蒋太婕妤入内,扬声吩咐,“给太婕妤奉一盏茶来。”
蒋太婕妤吃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向着安仁殿方向努了努嘴,笑道,“如今宫中情形,太昭仪想必知道了吧?”
童太昭仪眸中闪过一丝痛快之色,“谁说不是呢?贵太妃盛宠,只是没有想到竟有何这等事情。每次向着那无辜送命的六万大周军士,便不免叹之厌之!”
蒋太婕妤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道,“早年先帝在世之时,唐氏独占恩宠,咱们这些个姐妹个个是失意人,感情都是不错的。”顿了片刻,悠悠道,“从前她有着先帝荣宠,超脱在咱们之上也就罢了。如今明明先帝已经不在了,凭什么她还坐在我们头顶吃喝我们的血肉?”
大雨洗涤后的长安天空愈发明净。丹阳公主在白鹤草堂中悠悠醒转,没有唤人,随意出来行走。女儿阿顾没有陪在身边,公主便觉得情绪懒懒的,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堂上的小丫头见着公主,忙迎了上来,细声细气问道,“公主,可要奴婢去叫朱姑姑前来伺候?”
“不用了,”公主摆了摆手道,“我只随意出去走走。”
小丫头应道,“是。”将一件斗篷披在公主身上,静静的服侍着公主。
公主出了白鹤草堂,朝着阿顾所居春苑方向缓缓而行。见之前一阵新雨,天空分外明净,一时间行到春苑外头,不由悠悠想,阿顾如今在妹妹府上,日子不知过的如何?一时又想,这个小没良心的丫头,也不知在小姨家中瞧中了些什么,竟一直逗留在外头,不肯回家看看阿娘?扑哧一声轻轻一笑。
“……也不知道县主如今在玉真公主府上究竟怎么样?”乌芳的声音从苑子里头传来。
“定然不是很好,”另一个小丫头的声音答道,听着像是银钿。“县主的心神本来就不大足守,这番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怕要休养好一阵子才能养过来了。可怜朱姑姑她们如今只瞒着公主一个,若是公主了,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公主听得这番话语,心头剧震,手握着苑中桃枝,生生掐断了一根枝叶。屋子里头的丫头听见外头动静,匆匆出来,瞧见公主立在当廷之中,不由面色惨白,软着腿脚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公主面色苍白的紧,问道,“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银钿抖索着双唇,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公主恕罪,奴婢不过是听了一点小八卦,具体实情实在不知啊!”
朱姑姑带着人匆匆从外头赶到,瞧着廷中情形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惹着公主生气了,还不赶紧滚下去。”走到公主身边,小心翼翼道,,“公主,你走这么些路,咱们回去吧?”
公主霍然回过头来,脸蛋因为激怒而染上了淡淡红晕,“留儿若不是出了事,绝不会待在外头这么多天不回来。留究竟怎么了?”
朱姑姑闻言低头,不敢答话,苑中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好,”公主瞧着这般情形,愈发愤怒不已,会转过头往外走道,“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清河公主府去问。只是你们这样子的奴婢,我实在是要不起了!”
“公主,”银钿支持不住,膝行前行伏在公主腿下,眼泪哗哗的落下来,“您别这样说,奴婢们承担不起。奴婢说就是了!”
“寿光公主算计县主,趁县主当日赴清河公主府宴,算计县主游湖之时落水,又调开了县主安置歇息的琅嬛阁下人,令洛水裴氏子弟裴敦阳潜入其中欲对县主行不轨之事。”她扬起头,急急道,“不过县主没有事。县主刺伤了那个姓裴的!”
公主闻言气的浑身发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一心想要保护女儿,但在她不知道,留儿竟受了这般的委屈。思及此,一阵心痛,转过头去,直向府外而行,“我这就进宫去。”
“公主,”朱姑姑抱着公主的胳膊,苦苦劝道,“奴婢知道你十分心痛县主。但你如今的身子状况,实在是不能动怒,县主就是担心你的身子,方苦苦瞒着你。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圣人一心敬重于你,心疼县主,定然会为县主做主。可若是你如今愤而入宫,一旦身子有了个三长两短,可叫县主怎么过的下去呀?”
公主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望着伏跪在地上的朱姑姑,轻轻道,“姑姑,起来吧!”
“姑姑,”她目光望向远处,面上神色平静到乃至于淡漠,“我半辈子荒凉,如今只有留儿这么一个女儿,留儿懂事,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也拼命忍了,躲在妹妹那儿,装作若无其事,不肯叫我知道一丝痕迹。按理说,留儿血脉出于宗室,受封县主,身份尊贵,虽说可以算是没了阿爷,但还有我这个阿娘,也不是没有依仗,我如今尚且活着立在这儿,为什么频频有人敢欺辱到留儿头上?”
“这……”朱姑姑心中迟疑,不敢回答。
公主冷笑一声,森然道,“是因为我这个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