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霄那年随后便就迁居去了那家族坟地,他那时已是平民之身,别无亲人,又从头起便谢绝并坚辞了任一府中家仆的跟随和父亲旧部的帮助之愿,孑然一身、多无长物的在父亲坟前权且搭了个简陋棚舍为居,为父日夜守孝。
一名本是奇卓优异、曾何等风发荣耀的英秀少年,一朝风云突变便急转直下落此人亡家破、饱尝炎凉的凄伶下境中,本是但凡有恻隐良心之人都该有所为顾,然而世间就是有那么多狠恶奸小!因秦岭一生为人忠正梗直,多年在朝曾得罪结怨过不少奸臣,而今他秦门这么一倒势,那干人顿起怀恨报复之欲,对落此一境中的凌霄竟还不肯放过,小到寻衅欺凌,大到竟要加害之步!
而又是李冠雄,出动助护。他在京中权势重大、眼线多布,各方诸情大都逃不过他耳目,一知此情后,便派出了自己私设组织武士营中的第一亲信高手萧烟云,寻上凌霄,先是贴身保护,后虑见欲加害凌霄的一干人中也有能势不可小藐的权奸,再所谓&ldo;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do;,所以便着萧烟云将凌霄干脆带入了王府居住,平日若再往坟地或出行任哪处都是随身不离、继保无失。
凌霄虽本无愿受亲王如此照顾,但他对李冠雄虽从未有表,其实心中却铭记其前番恩情,难拂其颜面意命;另则他而今实是势单力薄,无法对抗得过一干权奸,也不想就此无全无意义丢却性命,所以便权宜受从了李冠雄的安排。
也就一年后,吴武帝暴卒,重兵在握、党羽众多的李冠雄势无可挡的成为了皇朝第一掌权的摄政王,成了年值十八岁的皇太子李龙昊并其母德王后不得不权宜附顺并倚重的对象。
李冠雄自此再无可忌,随后便拔出凌霄复以少帅名位、赐还将军府宅。同时从军中旧部规划作选,又加外选新收,创立了又一支和自己那也是早在少年时便能显卓出、本已著名的长子李龙寒所主领的&ldo;苍龙军团&rdo;一般的青年军团,立名&ldo;白虎&rdo;,就任命凌霄为领将掌管,自此将两支军团并称龙虎之师。
凌霄从此一复那满怀被创无望、强抑苦压的壮志,得以重展才能!之后多次出战,又是屡建战功,只是因他自己意愿,故而摄政王多派他的就是那可谓有国仇家恨的北疆战事,而少征内地。如此两年来,凌霄早已是盛名响传,不仅一复昔日&ldo;少帅&rdo;、且新添&ldo;白虎将军&rdo;名号声望!
☆、第一章春红谢匆匆相忘于江湖(4)
话至眼前。秦凌霄因此地乃繁闹街市,所以每次途经都马速甚缓,以免有失碰撞行人。此刻他当对着面前对己如众星捧月般热情追捧的如云民众,一派平淡的前行着。而他前后那四名侍卫对这般场景也早已是司空见惯,只是微起警卫防护的侍行。
&ldo;醉相思&rdo;中,李兴基斜目投顾着店外长街上缓缓行来的秦凌霄,但见他笔挺高坐马上,肤白唇红,修眉高鼻,一双细长凤眼比通常那种圆大俊眼更显异味清俊,眸波随便一转便潇逸迷人!三年未见,那副实是俊秀的面容又添了几分成熟之气,尤胜当年!再加想是原为上朝而去,所以规正整齐穿着一身银色盔甲将服,更衬得那面容英秀绝伦!
李兴基心中不觉早起莫名妒意,再见他前后一共四名跟侍,也谈不上有甚排场,可那招引下的万众争看的热闹场面,怕是比皇家天子那顶级盛大的仪仗队出行也差不下几分!李兴基看到这里,愈添不快,轻撇了下唇角笑道:&ldo;他倒还真够风光荣耀呵。&rdo;
桌边待侍的花三娘早也热慕转顾着,一笑接话道:&ldo;是呵。这条街是皇宫和将军府之间的必经之路,那上朝按规都是在天还没亮前就得去,难以见到,而每一次他这下朝回经时,我们这前后长长整个一条街上的人都要欢腾追看,尤其是一流闺女少妇们,更是兴奋得不得了哪!&rdo;
李兴基又轻哧一笑,有流讽意道:&ldo;那他天天上朝下朝的走这么一趟,你们还真是百看不厌呵。&rdo;
花三娘瞟了他一眼,咧开丰厚性感的大嘴含谑笑道:&ldo;哪里能够每天呵?若是那样还不把那干小娘们们给乐死了?那朝堂里召见他他才去呢,时常也是很多日也无这么一次。再说他也不是一直在京的,还得外出打战呢。唉呦您这外来的小公子希客怕是不知道,平素若能提前得听到我们这位少帅上了朝的消息,那还有不知多少人专门的到我们这条街上来巴巴的等看他回来呢!&rdo;
李兴基尚未及再说,但见身旁一边关听、一边注看着热闹街上的李芳菲这忽然眼光一兴闪,霍地站起身来。当即朝她轻喝道:&ldo;妹妹,咱们此来没必要见他,不许你来兴胡闹。&rdo;
李芳菲一看他,扫兴一噘嘴,又瞅了眼街上,面露了些难名的失落之色,缓缓坐回椅中。
秦凌霄当然不知道,今天自己一如往常的这一下朝回府,却就在这&ldo;醉相思&rdo;一地中,便有诸多早结旧识在暗中注视着他,其中更有一个人的一双比李氏兄妹、抑或说是任何旁人都深遂过不知多少倍去的异情目光!
那个人,就是曾和秦凌霄结下过深厚情谊,却又招得秦凌霄深恶痛绝的萧烟云,也正就是现在窗前的那灰衣青年。
他是于两年前被李冠雄长期派往南地秘监相干事情,其中的一个主要对象就是湖南藩王,不日前李冠雄传命他归京,恰逢湘王府李兴基这一行人也要来往京中,他便顺便再作番监察的一路暗中同行而来,头前到了此地,他一来是觉已无甚好再重意作监,二来更是已心中大荡私情,便明然跟进了酒楼,再无管李兴基一干人怎样的,自沉凝视着窗外这条似无比熟悉又相违已久的锦绣街,无限伤痛又无限留恋地回忆感味着那一幕幕倾生难忘的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