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明日便不用去了。”
“……这样不好吧。”
戚闻渊仍旧是如白日般云淡风轻,只听他说话的语气,只怕是会以为他正在和同僚解释公事:“没什么不好的。”
只他自己知晓,他的妄念,又开始叫嚣了。
他将珈宁锢在怀里,想要偷偷亲吻她香甜的发顶。
却见珈宁忽然抬起头来,用那双湿漉漉的杏眸看着他。
床榻之间很暗,她的眸却极亮。
戚闻渊忽然忘记了自己上一刻是想要做些什么。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想去真定了。
第25章
戚闻渊也并非是一出生便心无旁骛、淡定自若的。
三四岁的时候,刚跟着大哥去学堂念书,他总是静不下心来。
枝头鸟雀乱叫,要分出半只耳朵;窗外飞过几片落叶飞花,也会瞟上几眼。
若是外头传来孩童的嬉闹之声,他更是恨不得马上扔下书本,跑去和他们一同玩耍。
但后来年岁渐长,又时常因为这些忽然冒出来的念头被侯夫人责罚,他便渐渐成了个清心寡欲的性子。
从日复一日地往返于侯府与国子监,再到日复一日地往返于侯府、太和门以及都察院。
他的日子早已过成了一段既定的航程,即使运河上骤然落起暴雨、乍然掀起波涛,航船也依旧会往既定的目的地驶去。
而今日,航船却是行入了珈宁眸中那泓水光潋滟的清泉之中。
航船太宽,清泉太窄,免不了因为搁浅,进退两难。
他合上双眼,不敢再多看珈宁一眼。
只需熬过今夜这几个时辰,等明日天光大亮,他定然不会再有“不想去真定”这般荒唐的念头了。
他甚至开始默背起《礼记》来。
哪知珈宁却推了他一把:“身上黏糊糊的,脏,去洗了再睡。”
……
戚闻渊无可奈何地坐起身来,哑声应道:“夫人先去吧。”
还好,他就要去真定了。
二十日,应该足够让他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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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一过,燕京城中的天气愈发暖和起来,熏风院中的桃树与梨树俱都换作了嫩绿的叶芽,偶尔有风掠过,作弄出簌簌的响声。
等到三月廿二,便是戚闻渊离京去往真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