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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esp;&esp;课业繁重的大三下，期末考完的这一周，他们系出了名人缘好的肖凡同志一直在按玩疯的标准完成自己的夜生活计划，路行舟自觉没必要拿“什么时候回”这种问题去扫兴。

&esp;&esp;至于姜平平那位大忙人……又在加班吧。

&esp;&esp;算了。不通话更好，反正没什么能和她聊的。

&esp;&esp;抬手一掷，手机在桌面上滑出一段，撞了撞空掉的水杯。清脆一声，敲散了路行舟先前还算集中的注意力。

&esp;&esp;五月底尚未燥热的空气渐渐变得充斥起盛夏暴雨将来未来的闷，闷得路行舟很难再无所事事地干坐下去。他忽而起身，椅子脚在复合木板上擦出的噪音。摸黑走进厨房，他一连灌下两杯冰水。

&esp;&esp;舌头被冻得没了知觉。

&esp;&esp;然而胸口的寒意一消，那股总反复出现的烦劲儿便开始嚣张地在路行舟身体里瞎窜。

&esp;&esp;耳边冰箱在嗡嗡地散着热，眼里是窗台上洒下的大片月光。他还是没能忍下几乎在顷刻间将他占领彻底的磨人情绪。

&esp;&esp;路行舟再次回到房间。瞥一眼依旧安静如鸡的手机，他从床底拎出了一双高帮米色1970s。

&esp;&esp;和肖凡合租的这个一楼属于r大南院的家属区，户型周正，两间卧室以客餐厅为轴呈对角分布。路行舟的房间靠里，挨在客厅旁边。

&esp;&esp;肖凡和小时候一样，总是让着他。搬来那天，肖凡什么都没说就住进了入户左侧稍小的那屋。

&esp;&esp;客厅外还带着个小院子，形如“l”，紧密地卡着客厅和路行舟房间的外墙，拐弯处折在了卧室那边的尽头。

&esp;&esp;大概因为有院子，即便是一楼，采光和通风都还不错，住着挺舒服。

&esp;&esp;就是有些年纪了，屋内设施比较陈旧，连推拉玻璃窗移动起来，滑轨都会像老人家的骨头在咯吱咯吱。

&esp;&esp;鬼影都没有的子夜，这种声音显得有些扎耳。

&esp;&esp;路行舟没有停顿，合着偶尔变得尖锐的异响将玻璃窗纱窗一块一推到底，然后跨坐上窗台，散着鞋带套上鞋，跃进了院子。

&esp;&esp;和搬到这里后的很多次一样。他向右一迈，直直走进了“l”的短横里。

&esp;&esp;这一横差不多60公分宽一米多长，最角落摆着个红陶土浮雕花盆，里面杵着一颗差不多死全的柠檬树，房东家老太太养的。

&esp;&esp;这里应该是整间屋子最隐蔽的地方了，搬来之前肖凡叫的家政公司都没注意到，这株了无生气的植物就没被挪走。路行舟倒是看着这颗树顺眼，那蔫了吧唧的样儿，总让他有种被共情的错觉。

&esp;&esp;也是因为够隐蔽，路行舟呆在这儿会有难得的安全感。

&esp;&esp;他屈膝蹲了下去，伸手沿花盆边缘往更深处的犄角旮旯里探，顺利摸出了火机和还剩半盒的烟。

&esp;&esp;他学会抽这苦啦吧唧的玩意儿，是在高一，中秋假期最后一天的傍晚。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游乐园的长凳上都飘着金桂馥郁的香味。

&esp;&esp;没想到眨眼就是五年多。

&esp;&esp;没想到……快六年了，什么都没有变。

&esp;&esp;路行舟大拇指顶开纸盒盖，从里面叼出一根烟。

&esp;&esp;火机有些没气了，按下三四次才颤颤巍巍地点着。

&esp;&esp;他将烟雾深深吞进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