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儿天气不错,要不咱们用完膳挑件鲜亮的衣裙,去太液池旁走走?”
颂芝虽不明白为何主子忽然低落,不过大抵还是与四殿下有关。
“也罢,本宫也该出门晒晒日头,祛祛霉气了。不如就去千鲤池吧。”
春光正盛,疫病消散,想必园子里头多的是出门赏春的,应付起这些假面人到底也心累,不如就近吹吹暖风,提提精气便罢了。
“娘娘您瞧这些红鱼正是灵活贪食的时候,内务府的人知道娘娘爱喂红鱼,都是近来刚放养的。”
“说起红鱼,沈贵人怎么样了?”
“有娘娘福泽庇佑,沈贵人自然无恙。倒是莞贵人近来忙碌的很,今儿还去了御前伺候笔墨,方才严禄同奴婢提及仿佛是因为大将军为娘娘请封,皇上不太痛快,您看咱们是不是要为年大将军周全着?”
颂芝想起要紧的事,凑近了低声回禀。
“这些本宫大抵有数,虽说本宫一向提醒哥哥处事不要太招摇,但若哥哥长此低调下去,一来不合他的脾性做派惹人注目猜忌;二来一味地谦卑退让,也有失哥哥大将军威名和气度。哥哥自该有显耀强硬的时候。”
年世兰横睨了池中争食的红鱼一眼,微眯着眼声音是惯常的傲然。
“娘娘说得是,年大将军战功赫赫,娘娘盛宠不衰,待娘娘有了子嗣,贵妃之位那是早晚的事。”
颂芝瞧着主子主子从方才那黯然的情绪中抽离,这盛气傲然的模样倒更叫她熟悉和安定。
“呵,你错了。。。。。。贵妃之上还有皇贵妃,皇贵妃之上。。。。。。还有皇后呢。。。。。。”
弘历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那水波粼粼,细碎的光影映照在年世兰白皙的面上,说起那大逆的话竟然是惊鸿照影般的从容清冽之姿。
“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身子未愈,不宜吹风,弘历送娘娘回宫吧?”
年世兰顿时蹙眉,听着这熟悉又扰人心乱的声音,她不禁翻了白眼转头又朝池中扔了一大把鱼食,没好气道:
“你如今倒是好全了,竟也有力气管束本宫了。”
“弘历身子大好,多亏娘娘舍身试药,弘历感怀于心,还请娘娘不厌烦弘历关切之情,成全弘历报答娘娘之心。”
虽然身边都是两人信得过的人,但到底是在外头,弘历这戏做的也周全。
倒是年世兰瞧着他端着“孝子”的架子,一副板正的样子,不禁失笑。
“阿哥之心本宫全然知晓,本宫未愈所以还需静养,便不劳阿哥相送了。”
年世兰清浅明亮的眼底含着柔媚笑意,明媚的日头下,她的调笑忽然给弘历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柔安定感。
她这样瞧着自己的澄澈目光和那随性的笑颜,逐渐与弘历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弘历清越一笑,带着些许憨气和直率,浓长的睫毛颤了颤似是挪不开视线,瞧着年世兰款步离去的背影,视线逐渐变得深情缱绻。
年世兰只身回宫,倒是迎面撞上了仿佛从宫里出来的严禄。
不同于弘历的少年老成不苟言笑,严禄面上时常带笑,总有一种散漫的浪荡劲。
“华妃娘娘。”
“你怎得还没走?”
不待华妃示下,倒是颂芝抢先出言嗔怪了一句。
“原本是走了,只是忽然想起来给你带了一盒胭脂,放在你的妆台上了。你。。。。。。”
“好了好了。。。。。。你无事快走吧,劳得娘娘还费精力听你这些无用的话。”
颂芝实在没脸再听下去,急急得抢先将严禄的后话掐断,面上又局促了起来。
瞧着颂芝这又急又恼的模样,华妃也被逗笑了,叫她心底刚泛起的一丝疑心又隐匿了去。
只是刚入夜掌灯时分,颂芝却慌里慌张地入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