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和你的三任前夫,”莫亚蒂没有向他解释原因,他又重复了一次问题,“你会和他们复婚吗?”
&esp;&esp;“不会,都不会,”姜冻冬直截了当地摇头,“我过得挺好的。”
&esp;&esp;莫亚蒂垂下眼,没说话。
&esp;&esp;得到这个答案,他应该高兴。这的确是他在起初料想到的完美情况——他离异,他单身,他和他是最好的朋友。
&esp;&esp;可是,当莫亚蒂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他发现他并不满足于此。
&esp;&esp;莫亚蒂总是胆怯,胆怯他会伤害姜冻冬,胆怯他会失去姜冻冬。他深知自己破碎的精神,不稳定的心理和糟糕又恶劣的性格,因此他只能将那份感情束之高阁。
&esp;&esp;多年以来,他的理智总是赞扬他的缄口不语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你看看,他周围的人来了又走,就你始终是他的朋友。’
&esp;&esp;可是,他的情感总是不满仅仅止步于朋友,‘你担心伤害他,所以没有和他在一起。可结果呢——结果是他被你以外接二连三的人反复伤害——既然如此,还不如和你在一起。’
&esp;&esp;在他面前,他永远像一只坐在瓢泼大雨里的猫,哪怕已经狼狈不堪,也要笨拙地把残疾的尾巴藏在屁股下面,摆出矜骄又冷淡的神色,用高高扬起的下巴告诉打着伞经过的姜冻冬,‘我很好,很完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满意如今你看到的一切,请你不要擅自参与我的生活。’
&esp;&esp;然而,姜冻冬总是走过来,不理睬他刻薄的言语,一把捞起他,揣着他,回了家。
&esp;&esp;莫亚蒂喝了口牛奶,清清嘴里的辣味。他望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姜冻冬,对他说,“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esp;&esp;莫亚蒂谈论爱时我们究竟在谈什么(七)
&esp;&esp;将租赁了一个月的飞船还回去,我和莫亚蒂在中转站分别。
&esp;&esp;我原以为他会和我回去,至少吃点家里冻好的龟苓膏再走。今年的桂花特别香,我让小菜去集市买了好大一盆,准备到家就熬桂花蜜。
&esp;&esp;“你真的不吃龟苓膏?”我问他。
&esp;&esp;他拿着本地图,抬头瞥了我一眼,“不吃。”
&esp;&esp;“虽然它黑黑的,还有点儿苦,但真的很好吃!”
&esp;&esp;“不吃。”
&esp;&esp;我不死心,不相信有人能拒绝龟苓膏,“加点儿桂花蜜更好吃!还可以润肠通便!”
&esp;&esp;然而莫亚蒂依旧不为所动,“不吃。”
&esp;&esp;真是没品味,我恨恨地想,我要回去把给他冻的那份也吃了!一人吃两碗!
&esp;&esp;尽管挽留莫亚蒂失败,但我也不遗憾。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我说拜拜。以往无数次,他都会选择不辞而别,我印象里最离谱的一次是我和奚子缘结婚后,他说来看看我的新房。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水。我低头给他拿饼干,就这么几秒的功夫,我抬起头来时,他人已经走了。大门敞开,空空荡荡,像是有一阵风把他卷跑了。
&esp;&esp;“你准备去哪儿?”登上飞船前的十分钟,我问莫亚蒂。
&esp;&esp;他双手插兜,穿的依旧是我的旧体恤,这次是玫红色,上面印着芭比公主,外边套了件起球的旧毛衣,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去找找有没有金字塔更有趣的地方。”他说,“找到了,我就在那儿死掉。”
&esp;&esp;“要是找不到呢?”我问。
&esp;&esp;“找不到的话,我就来找你。”他回答。
&esp;&esp;标准的,属于莫亚蒂的答案,我笑着点头说好。
&esp;&esp;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他死。但作为朋友,我也不希望他夙愿未成。因此我给他留了很多钱,能让他去到三性星系的任何一个角落。我期待着他在某个午后敲响我的门。
&esp;&esp;广播响起,播出航班号。该登上飞船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和他告别,“等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