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息冰凉,尚在空中便化作黑气消散于无形。
因着元生这一愣,朝着他们冲击而来的鬼气便停滞下来。
眼前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站在后面的男人轻声笑了,“还以为你就那样盲目自信地来闯这处幻魇,原来是我错判。”
时迩唇角微抿,没说话。
与女鬼有一面之缘属实是意料之外。
借她伞和披风是归岐山王女必修的仁慈和教养。
来闯幻魇是走投无路的逼不得已。
她原以为元生不过邪而已,谁知碰上他、嗅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和罪孽,才知自己似乎撞上了一块不能回头的铁板。
被困于此乃至不见天日,变得和那二十多具骸骨一般模样倒不至于,但想要安全无虞、全身而退却有些难。
若是她全盛时期,元生这样的凶邪倒也不足为惧。
只是她如今魂力不稳,实力大打折扣。
沉默无声蔓延。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接话的时候,她没回头,望着前面一对鬼魂说:“我并不知这其中关联。”
他又笑,和煦春风一般:“运气不错。”
时迩含糊地“嗯”了一声。
狂躁的鬼气凝滞,元生看着眼前愣愣站着流泪的女鬼,仿佛意识到什么,发黑的眼珠里鬼气阵阵往外钻。
他开口,声音很艰涩,带着几不可见的哽咽:“你……是谁?”
女鬼望着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嘴唇嗫嚅,却并没说出什么话。
元生抬手,宽大的喜服衣摆往下滑,露出一截白得刺目的手腕。
他的拳心很紧地握着,却肉眼可见的在发颤。
他应是想碰碰她,可那只手却总停在她眼前再难寸进。
似乎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女鬼捉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脸往他掌心埋进去。
冰冷的鬼息穿过他的指缝,化作更加汹涌的鬼气盘绕在他的指尖。
他的手指划动,抚过她的眉骨,脸色十分难过。
有压抑艰难的于心不忍,还有终于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滴鬼息从他的眼角滑落。
仿佛一颗水珠汇入碧波,漾开波纹后无尽扩散。
周围的幻魇开始发生变化。
天晴了。
他们却已经没在原地。
那是百年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