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真丰富,差一点就比上过年了。
“陈你,去喊你妈回来,准备吃饭了。”陈书民的声音在厨房的杂乱中突显。
搁下圆珠笔,陈你不用问就知道去哪找邓文华。陈伯良家楼房旁有一条巷子,常年风大又凉快,嫂嫂婶子们就爱聚在那里摘菜聊天。
陈我蹲在柴房门口,已经啃上大鸡腿。她低眼只管走路,心里好像已经没有波澜。
陈伯良家在大路对面,陈你在楼背面站了一会,听大人们聊天。
根据以前得出的经验,只要在她们说别人的坏话时,突然出现打断,她们就来不及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
“月红,你家志远升初考试有胜算没?”
“嗐!日日抱着电视看小人,书挨都不挨,跟新买回来的一样。”
“是咯!我家的也一样!背着书包回家就是个过场,从不拿出来。。。。。。”
唉。。。。。。怎么偏偏是这个话题。
陈你背手靠在墙面,屋角边突然滚出来一个石头,砸在脚背上。她忍痛装无事,转身不看墙角冒出的头。
“肥婆肥到死,有钱无买米,日日上汤铺,食脱个条裤。。。。。。”
是陈伯良,他又在嘲笑自己。
去就去吧,喊完就赶紧走。陈你突然出现在巷子,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打量货物一样在她身上寻找突破点。
“妈,爸爸说可以吃饭了。”
“嗯。”
陈你根本没看邓文华,也不喊人,直接跑了。
“这孩子越大越小相,小时候嘴还甜。。。。。。”
对于女儿的异常,邓文华面上也过不太去,帮着解释,“可能大姑娘怕羞了。”
又有人问陈你学习怎么样,有把握考南青中学吗?
陈老师就说过陈你的成绩还不错,邓文华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可语气还是透露出些骄傲。
“成绩还行,不知道今年录取分有没有变动。”
这潜意思不就是只要分数线不提高,那就是稳过了。
“陈你学习刻苦吧,这身肉怎么不见掉?”
“就是!南嘉村没见几个孩子长这么白,减肥下来一定好看。。。。。。”
女人们把话掐得分寸,既能舒缓因嫉妒带来的不适,同时又夸赞地肯定别的发光点。邓文华的不满被堵在喉咙口,无处可安。
身后的话陈你多少也听到一些,几年前国家人口普查,也是在这条巷子,她们说自己是超生,没有户口,会被拉上车送走。
年纪尚小的她不懂分辨真假,惊恐的黑眼珠望向坐在一旁的邓文华,她附和她们谈笑,没有解释。
她蹲在竹林哭鼻子,抽抽搭搭说没有人喜欢她,都在嫌弃她。后来河边经过的人多起来,她躲进冲凉房里继续哭。
哭狠了陈你就只会吸鼻打嗝,脑袋一下,一下磕撞墙壁。许是惊动了瓦上的大蜘蛛,它忽地降到半空,她害怕得又挤出烫泪,觉得自己人生很悲惨,以后还不知道被丢在哪个地方。
这样的担惊受怕一直持续半年,直到这个政策不再被大肆报道,她的生活才有些些安稳。
想起以前难受的时候,陈伯良又在唱那个打油诗,旁的小孩子也口齿不清地跟着起哄。
陈你心里怨尤突突压不下去,她变了脸,冷言警告:“陈伯良,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