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白衣会的人吗?”
宁峦山微笑:“是。”
画师想了想,说:“我还以为你也去了呢,这些颜料就是你们的人带给我的,毕竟这种矿石目前在中原比较少见,多用于岩画,听说敦煌那边有开窟造像的习惯,所以……”
宁峦山心道,既然白衣会的人能把颜料带来这里,说明这伽蓝寺乃是白衣会的地盘,或者说,是白衣会的某些供奉的产业,为他们实际控制。
有了天城的经历,他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信仰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
“我夫人是关外人,都是听她说的。”宁峦山故意顺着他的话讲:“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是有几位兄弟陪同坛主出外,正好我夫人嫁到关中许久未回娘家,想打听一下关外的情况,你还记得是哪几个人么?”
“哦,记得。”
画师便同他们描述了一番那几人的长相,记得名字的则把名字写了出来。
宁峦山第一时间便找到熊大娘,让她去打听当初去过敦煌的那些信徒,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沉默地缩在角落的项五突然起身,一路跟着他。
跟至转角,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却没了影,他左看右看,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考虑清楚了吗?”
宁峦山走出来,看了一眼附近,确定荆白雀不在。
项五脸上难掩慌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军中暗语?”
宁峦山沉默了一下,道:“我和熊林是一样的人。”
“你知道熊叔……”
“我还知道,他是暗子,但成家立业太久,不想再继续办事。大军是不是要打过来了?你一个人独木难支,我能帮你,但我也需要你。”
“我怎么信你?”项五犹豫。
“就凭我知道比你更高级别的暗语,就凭我……”宁峦山忽然低头,在少年耳边低语,“有办法打开城门,只要你乖乖听我的。”
——
上元节前夜,熊大娘按照宁峦山打听来的名字,找到了对应的人,其中有一半多都是秦岭总坛的人,他们无法接触到,不过给画师们送颜料的人里,倒还有两位长安分坛的人。
然而熊大娘虽然也隶属长安分坛,但她只是北方七宿斗宿旗下的小星主,根本没资格进入分坛,更别说逗留,想要套到有用的消息十分艰难,调查虫鱼更无从下手。
好在宁峦山和荆白雀对此事本没有抱太大希望,也没有追得太紧,慢慢将目光转到佛塔会上。
日子临近,寺庙进出变得严格,老于没有再来送东西,荆白雀整个人大松了口气。宁峦山察觉到她前后变化后,便旁敲侧击询问了一次:“你对于厨子似乎颇有成见?”
她整个人蓦然显出一瞬恐慌,不自觉抓着他的手,眼神颇为复杂,半晌后才心有余悸地吐出几个字:“小心这个人。”
能叫她反应如此激烈,想必与过去经历有关,多半甚是不堪,宁峦山见她不想开口,也就没有多嘴问,只是心里生出一个古怪念头。
会不会是……
到了上元节这日早晨,天方才蒙蒙亮,他们便被梵音鼓乐唤醒。佛塔会排场极大,堪比四月初八的浴佛节,但秦国皇帝姚泓并未亲临,长安内外几十双眼睛盯着他,想要他性命的人更不计其数,无论如何,宫里有精兵宿卫保护,要比外面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