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你是不是抓住了人家什么把柄?还是你看他哪点不爽?”
鹿可燃思索了一节课也没想出什么明堂,春归对他扔的纸团子熟视无睹,这可把他急坏了,一下课就把人堵着好好追问一通。
春归奇怪地看他一眼,把他往旁边赶:“起开。”
不过走了没几步,他回过头拍了拍鹿可燃的肩。
鹿可燃疑惑道:“又干嘛?”
春归说:“校服外套借我穿穿,有点冷。”
春归这回找老李是真有事。
办公室里,李咏听着春归痛改前非的话语,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抹两滴眼泪,虽然他已经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但这点不对劲很快被专属于老师的欣慰和高兴压下去,正准备大手一挥,让春归中午和下午放学都过来办公室补课,就听见春归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去年我们学校不是搞了一对一帮扶吗?我想让沈雪迟教我。”
“不行。”李咏斩钉截铁,他就知道这小孩肚子里没装一点好水。
春归问:“为什么?”
一对一帮扶找的都是年级一百到两百区间的学生,对付差生绰绰有余,像沈雪迟这种成绩特别优异的自然不在帮扶名单里,他是学校重点培养冲刺汉京大学研习营和保送名额的,就算沈雪迟乐意帮助差生,校长都不一定乐意。
李咏自然没有将这话告诉给春归,有了霸王一条街和走廊痛哭的前车之鉴,他打心底认为没有春归干不出来的奇葩事,于是换了个由头拐弯抹角道:“人家睡觉时间都不够用,哪来的时间教你学习,别想着去打扰别人,想学习来找我,我时间多的是。”
李咏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少年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子后立马消失殆尽,春归低下头,没有吭声,手却背在身后抠破了大拇指,因为他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当然连睡觉时间都不够用。
高三下学期奶奶的去世击溃了沈雪迟最后一道防线,他不顾老师的阻拦执意退学,虽然沈雪迟当时是笑着说出这件事的,就像随意翻过的一纸空白页,掀起的一段往事那样漫不经心,但这其中包含了多少辛酸春归不敢细想,那个时候他正在筹备国外留学,已经不在学校了,所以对学校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而在此之前,他也从未留意过每周一主席台上发言的少年,更不在意年级第一是谁,只听说是个男生,家里很穷。
这些错过的种种都让春归感到无力,他不知道在那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努力活着的人自毁式地放开拉住他的手,自愿溺死湖底。
他说:“万一沈雪迟同意了呢?”
李咏说:“不信。”
见这条路行不通,春归只好放弃和李咏纠缠,转身离开办公室,步伐略显急促,目标地是图书馆。
好吧,不知道原因没关系,他会找出真相,一年、两年,一辈子,他会一步步补足沈雪迟的缺憾,守在他的身边。
上辈子自己的爱来得太晚,这辈子他早点灌溉,一点一点修建好真正属于沈雪迟该走的那条阳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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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您作为项目研发创始人同时也是我们最重要的投资者,请恕我再提醒一遍,脑机虽然将计算机与人类大脑相连接达到回到过去弥补遗憾的可能,但构造世界无疑需要大量的大脑信息和大脑数据,如果在潜意识世界中死亡导致脑机中断,您与春归先生会彻底陷入脑死亡的境地,请您悉知这一点。”
巨大的黄金鸟笼里,男人半垂眸,修长的手指把弄着设备,这里面只有一张棺材样式的双人床,青年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过了几秒之后问运行人员另一个问题:
“有可能改变他的潜意识决定吗?”
运行人员微愣,这点倒不是没有可能做到,只是没有必要。
随即他想到沈总或许是想要一些能够保障自己生命的机制,于是松了口气坦然笑道:“您尽管说。”
沈雪迟沉思了几秒,想到了什么,他的眉眼微微弯起,周身散发出的冰冷寒意顷刻间消失,似是石子砸进死水,却漾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