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姐姐在呢,她正帮孩儿解惑。”
刘氏环顾室内:袁绮绮那向来略显凌乱的书桌竟整洁异常,不见其平日所着书册,连那小背篓亦消失不见。
“绮儿何在?汝等速说!若不从实招来,今日定不轻饶。”
刘氏声色俱厉,对着两个下人怒目而视。小葵与狗儿对视一眼,皆不敢言语。
“来呀,将小葵丫头拖到院子里,打!”
刘氏欲行家法,袁耀咬了咬嘴唇,赶紧道出实情:“娘,绮姐去城里卖书了。”
刘氏闻之,顿时怒火中烧:“这逆女!女子当守闺阁之礼,她却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吾家岂缺她这几两银子……”
袁绮绮归来时,小院气氛异常凝重。
母亲仿若怒目金刚般堵在前方,小葵和狗儿如霜打的茄子般跪地,袁耀则战战兢兢地站在母亲身旁,大气不敢出。
事情既已败露,袁绮绮只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阿娘,女儿回来了。”
袁绮绮低声下气,刘氏面沉似水,不予回应。
“啊娘,莫要生气。女儿此举,实是为了家中生计。吾等需钱财维持,不能坐以待毙,仰人鼻息。”
袁绮绮试手中捧着辛苦挣来的银子,试图向母亲解释。
刘氏瞥了一眼那包银子,数目着实不少,可她仍怒目圆睁:“仅凭你写书所得?
“绮儿,吾袁家乃簪缨世家,你尚年幼,不知其中艰难。些许银钱,何以为继?
“你莫要痴心妄想,凭几册书岂能撑起一个家!还是听娘的话,乖乖嫁与你姐夫,全家方有依靠。”
又是旧话重提,袁绮绮心中烦闷,坚定地摇头。
“娘,女儿断不会同意。若您执意如此,女儿便搬出去独自生活。”
此言一出,刘氏惊愕得合不拢嘴。她从未听过如此忤逆之语。
刘氏虽怒不可遏,却也只能强压怒火,寻思一定有办法让小女儿就范。
原来,她的大女婿黄猗今日要来袁家赴晚宴,早安排好了。
大女儿袁绘已告知夫君黄猗:“家中小妹,对夫君仰慕已久,盼嫁君之心久矣。
“夫君今日休假,母亲已精心备下宴席。小妹闻君将至,必欣喜万分。”
刘氏吩咐小葵好生伺候袁绮绮梳洗打扮:“晚间家中有客,不可失了体统。吾袁家四世三公,昔日于洛阳城中乃名门望族。”
于是,袁绮绮被囚于房中梳妆。
大姐袁绘归家,得知上午之事,心中暗笑小妹幼稚。
在她看来,女子依靠男子即可,何必自苦,徒使双手粗糙。
袁绘又来劝说一番:“绮儿,你为何如此倔强?听娘的话吧。娘与大姐岂会害你?
“你姐夫黄猗是好人,定会照顾全家。你姐夫刚与我言,孙将军赏识其才,知其忠心,欲提拔他为校尉,已向许都陛下呈递文书,不日任命便下。
“小妹,姐姐容颜渐逝,你正值妙龄,福泽在后,莫要与母亲执拗。”袁绘语气轻柔,推心置腹。
袁绮绮听闻,满心失望。
只叹时代不同,母亲与大姐目光短浅,只知依赖他人,不思自力更生改变命运,甚至还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究竟是谁之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