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实则袁绮绮全然沉醉于诸事之中,无暇他顾。
袁绮绮浑然不知,众人已将其视作那为情所困、因夫婿远行便涕泪涟涟之女子,亦不知自己已被视为因那莫须有之“前任”而暗自神伤、落寞孤寂,仿若深陷内耗之灵魂。
袁绮绮尚于北固山学堂内忙碌不休,指点仆从,管教孩童,又与诸位先生商酌春季所学课业,且依各学童之特质与学识情形,悉心布置适宜之假期提升作业。
幸而袁绮绮忙碌非常,徐茗儿于王氏、谢氏前之牢骚抱怨,无从传入其耳,他人之闲言碎语亦未能近身,一则众人羞于、亦不敢当面言于她听,唯有于背后悄声议论。
诚然,孙权再见其妹孙尚香时,特特叮嘱:“往昔之事,尔等切勿告知绮儿。”孙权唯恐袁绮绮再从他人处听闻,以致心伤。
孙权仍欲寻一良机,当面与袁绮绮倾诉衷肠。
一日夜间,孙权忽欲与袁绮绮言说此番进攻江夏之种种经历,实乃为后面的倾诉做铺垫。
实则无需孙权亲述,袁绮绮大致已知其详。其弟袁耀与姐夫黄猗随孙权出征,归京口当日,黄猗归家,阖家团聚,便向袁绮绮之大姐袁绘儿娓娓道来:“此番出征江夏,为夫历经艰辛,逆水行舟,长途跋涉,寒风凛冽,风雨交加。幸而孙将军所率兵马,兵强马壮,粮草丰足,士气高昂。江夏黄祖于该地经营数载,城池坚如磐石,兵精将勇,其手下不乏武艺高强之辈,黄祖本人身经百战,其子黄射亦勇猛善战,更有苏飞、甘宁等将领效力。孙将军此番出征,虽获小胜,挫败黄祖水军,然江夏城池未破。我军亦有所折损,将军身旁勇猛之徐琨亦身负箭伤。”
此皆为更为详实之细节。
然对外宣扬之消息,为鼓舞江东士气,自是宣称孙权大获全胜,战之漂亮,实则未及那般完美,不过正常之损耗耳。
此等肺腑之言,孙权愿向袁绮绮倾吐。
于孙权心中,江夏犹如梗喉之刺,仇怨难消。只要黄祖未亡,江夏未平,其血海深仇便不得报,亦难称顶天立地之好汉,更枉自接过大哥手中之江东将印。
袁绮绮自姐夫与袁耀处闻知孙权出征江夏诸事,亦知晓徐茗儿之父徐琨负伤,心中竟为徐茗儿泛起一丝疼惜之意。
故而袁绮绮期望弟弟袁耀投身文官之列,少涉杀伐征战,其姐夫黄猗年事已高,弃武从文亦难有建树,然袁耀正值青春年少,若如徐琨这般盛年负伤,且医治不及,日后生活质量堪忧。
徐茗儿原以为孙权凯旋而归,喜气洋洋,心想父亲随军出征,孙权定会论功行赏,因其父之功,徐家与她亦能多得机缘,遂满心欢喜回返娘家,未料却见父亲卧于病榻养伤。
“父亲,您受伤了?”
徐琨轻抚胸口肋骨处之箭伤,疼痛难耐,然于女儿面前,仍强装镇定:“茗儿归来?莫要担忧,此乃小伤,无妨。”
闻父亲言只是小伤无妨,徐茗儿便坐于父亲床边,撅嘴嗔道,在老爹随孙权出征江夏争功之期,袁夫人于北固山如何“作威作福”:“真不知太夫人如何思量,竟公然许她与徐妙然出入文德殿,与张昭、周瑜等朝臣共商大事,亦不惧他人非议。”
徐茗儿絮絮叨叨,欲再多言,求父亲为其评理。
然徐琨闻之,眉头紧皱,呵斥徐茗儿:“太夫人之决断自是无误,你身为孙家媳妇,不为其分忧,反回娘家发牢骚,成何体统!”
徐琨一生气,箭伤处愈发疼痛。
徐茗儿之母赶忙上前,搀扶夫君,亦数落女儿:“你常回娘家,尽说些无关紧要之事,目光短浅,可曾用心于将军身上?身为女子,不晓讨丈夫欢心,皆是我等宠溺之过。”
徐茗儿此番回娘家,满心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