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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这两个字顾理初却没有听清楚，以为陆振华还在对他说话呢，便扭头向他望过去，并且疑惑的&ldo;啊&rdo;了一声。

陆振华这回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大踏步的走掉了。留下顾理初一个人在走廊里。

他虽然傻，可是也能看得出眉眼高低。自从来到陆家后，他就知道除了陆新民之外，其实再没有人是真正欢迎自己的。这让他极其不安，从小他哥哥就教导他要时时自觉，千万不要惹得别人厌烦。可他觉得在陆家，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讨人嫌的事情‐‐他没开口向人要过东西，也没有支使过佣人为自己做事情。他只是跟着陆新民，陆新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仅此而已。

所以，陆振华对他的态度，让他有点难过。

沿着墙，他走到了卧室门口，然后轻轻推开了门，探头进去：&ldo;陆先生。&rdo;

陆新民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杯水，正一动不动的向窗外凝望着。

顾理初进房关门，然后走到陆新民身边，把他手里那杯水拿过来放到屋角的玻璃桌子上。陆新民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对顾理初招了招手，呆滞而虚弱的笑了一下：&ldo;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do;

顾理初忽然有点害怕，细着声音答道：&ldo;刚才沈先生送我回来的。&rdo;

陆新民拍拍身边：&ldo;过来坐‐‐你被我吓到了吧？&rdo;

顾理初在他身边坐了：&ldo;你生病了？&rdo;

陆新民对他笑：&ldo;你看出来了？&rdo;

顾理初摇摇头。

陆新民还是笑：&ldo;我问你，如果我变成疯子了，你会怎么样？&rdo;

顾理初重复了一遍：&ldo;疯子？&rdo;

&ldo;我不再认得你了；也听不懂你说的话；每天都要发脾气；还可能会打你骂你。那样的话，你要怎么办？&rdo;

听了这样的描述，顾理初垂下头，先是沉默，然后转了身抱住陆新民：&ldo;那你轻点打我好不好？你的力气这么大，打人一定很疼。&rdo;

陆新民抬手抚摸了他的后背：&ldo;你不离开我？&rdo;

顾理初把脸靠在陆新民的肩膀上：&ldo;我舍不得你。其实……我不怕你打我骂我，我怕的是你不认识我了，不喜欢我了。&rdo;

陆新民闭上眼睛，大剂量的用药使他一阵阵的眩晕。抱着顾理初，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到了半空中，随即摇摇荡荡的向下沉、向下沉。一切都是虚妄，只有怀中的这个温热身体，还有耳边的柔软呼吸，是美好并且真实存在的。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

陆选仁坐在汽车里，闭目养神。

旁边的秘书向他汇报道：&ldo;自从上个月美国空军轰炸了龙华机场后，现在外面的谣言已经传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又因为秋城寺将军前天忽然被召回东京，所以政府内也是人心惶惶。至于赵恒文次长离奇失踪一事……旁人都说，他是偷偷逃出上海，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因为他的妻儿老小早在上半年，就忽然被他送回了浙江老家‐‐&rdo;说到这里时，忽然汽车一颠，那秘书的话就被颠断了，想要再接起来继续讲时，只见陆选仁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然后睁开眼睛向车窗外望去。

车窗外并没有什么好景致，乃是两名带了红十字袖章的男子，正抬了一具饿殍向旁边的卡车上扔。路边的稻糙堆里还爬着一个瘦如骷髅的孩子，正伸着手呀呀的叫。

陆选仁一直凝神看着，直到汽车开过去了，才把头转过来，慢悠悠的开了腔：&ldo;赵恒文，私自出逃，影响极坏。值此非常之际，更是不能姑息。回去你给沈静打电话，让他去处理这件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