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法国富裕的军官团,或普鲁士贫穷、自大、忠于王室的容克地主,或任何欧洲较小国家中的中间阶级,他们的共同特点仍超过他们的不同之处。旧日雇佣军中天然存在着同志般的友谊,一个经历丰富的年长者走在前面,几名年轻的贵族子弟跟在后面,扛着长枪或滑膛枪,还带着几个普通士兵……这样的景象已被一种等级森严的结构所代替。这种结构把&ldo;任命的官吏&rdo;与&ldo;其他等级&rdo;严格分开。
&ldo;任命的官吏&rdo;直接向国王负责,这些人不管是否出身贵族,都过着贵族生活。&ldo;其他等级&rdo;系由杂乱的人们凑到一起,他们或是被强制来服役,或从欧洲各地雇来,靠补助金为生;这些人受非任命的官吏组成的监督阶层进行管理与训练,依靠鞭子的丰富语言把他们训练到像个机器般的人那样,上战场时能连成笔直的一长列向前移动,甚至更重要的,能使他们在敌人已向他们射击时仍能数小时地站在阵地上纹丝不动。
战斗是如此残酷,职业士兵难以补充,这是18世纪的将军们像两个世纪以前他们的雇佣军先驱者同样感到头痛的问题。萨克斯(saxe)将军在其著作《战争幻想》(1732年)中,作过很好的叙述:&ldo;我不喜欢对阵战,特别是在战争的开头,我相信,一个有才能的将领在他的一生中,完全可以不参加被迫加入的战争。&rdo;腓特烈大帝在他1747年《对将军们的训令》中也有同样的感触:&ldo;战争最大的秘密,一位有才能的将军的最出色的杰作,在于使他的敌人饿死。饥饿比英勇作战更能耗尽人的活力,不必冒战斗的风险就能获取成功。但是,鉴于战争极少是由于补给兵站被占领就结束的,决定胜负只能靠大战役,因此,有必要运用所有这些手段去达到目的。&rdo;他还写道:&ldo;战争的决胜只能靠战斗,否则无法结束战争。为此,军队必须战斗,但应掌握适度,充分占有优势……只要切断敌人的供应,并选准了有利地形,就会获得机会。&rdo;两篇文章均翻译并登载于trphilips所编therootsofstategy:allectionofilitaryclassics,london,1943p161,173,213从上述引文可以看出18世纪军事战略的本质、问题与目的。将军们首先要解决好:问题是如何在敌方国土上移动一支七万人的军队,并须不断供应食物、饲料与弹药,‐‐许多将军解决不好这个问题。前线森林中已渐寒冷,而供应跟不上的话,任何战斗都无法开始。鉴于马匹与骡子的饲料供应是个大问题,在春末之前是无法开动军队的。前进的速度受限制,不仅因为负载过重的军队在崎呕不平的路上开拔困难,还因为沿线须设立若干弹药库,弹药从后方基地达到沿线的弹药库,再从沿线弹药库运到前线,颇费时间。只是从这个时候起,军事词汇中才出现了:基地,侧翼,交通联络线,内线,外线等等。
队伍需要走几天才能抵达敌人要塞,这时,司令官须作出决定,是绕开它,还是围攻它?一场围攻战也许要占去整个夏季;但是,把敌人要塞留在后面,对交通联络无疑是一个经常的威胁,那是不容考虑的,除非司令官能分出兵力去扼制敌人。分出一些兵力,便使主力削弱,可能受制于敌人。只有胆大的司令官,经过仔细计算所涉及的风险,部队曾受过急行军的训练,才有希望在几个月内趁秋天把道路搞得泥泞不堪之前,完成他的使命。如果能成功地攻下一两个敌塞,为来年的战斗赢得一个有利形势,就算是相当幸运的了。这类小胜积累起来,把敌人的财力耗尽,迫使他们考虑与其把宝押在一场战役上,还不如求和较为有利,否则数年来的经营有可能毁于一旦,尤其是考虑到发动战争的政治目的,如此血腥的作法是完全不值得的。
这样,18世纪后期的欧洲军队最关心的问题便是:攻城术,筑堡垒,行军,供应,所有这些题目,在大量文学作品中都有过描写。军队,‐‐用克劳塞威茨(claewitz)的话来说‐‐就像是&ldo;国中之国,其中暴力因素逐渐消失。&rdo;
那个时期,大部分时光在广泛的和平中度过。即使战时,终年也只打四五个月的仗。对外来说,它们是国家权力的象征。对他们自己来说,他们是一个自成一统的小天地,一种有自己的常规惯例、有自己的礼仪、自己的音乐、装束与习惯的亚文化;这种既乏味又使人着迷的生活方式被称之为&ldo;磨洋工&rdo;,英国军队中一直沿袭到今天。无论战时或平时,社会上其他阶层对他们的行为不感兴趣,不让青年人学他们的样。英国同其他国家一样,民众是支持战争的,尤其是海上战争,它可以增加社会财富,战争涉及的人数占总人口的比例也不大。劳伦斯&iddot;斯特恩可以远去巴黎实现他的&ldo;伤感旅行&rdo;laurencesterne1713-1768,英国作家,《伤感旅行》一书未写完,即因患肺结核去世。。无需旁人提醒他:英国同法国正在打仗,他要去法国应先搞到一份护照。大陆上,商业、旅游、文化与学术交流,即使在战时也毫无妨碍地在交流着。战争是国王们的战争,一个好公民只要按时纳税就可以了,至高的政治与经济权威只要求他们挣钱。既不要求人们参与战争决策,开战以后也不要求他们参加战事,除非一些年轻人受到冒险精神鼓舞自愿参加。重大事情都由统治集团独自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