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火海,我都要去会会。
不为我自己,是为孩子。
如果陆衎不消停,我会很被动,两个孩子也会跟着遭罪。
陆时那边,我也不能催。
有些话,埋在他肚子里是秘密。他告诉我后,可能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旁人知道了。
展延之都能在我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放个窃听器,遑论陆衎。
一想到这个,我哄完小包子,里里外外把自己东西清了个遍,确认没有窃听器之类的玩意儿。
陆时晚归。
阿姨做好饭菜时,他没回来。我问他,他让我先吃,别等。
我没多问,痛快说行。
小枣一直在书房和笔墨作抗争。
我进去找他时,书房一股墨水味。他站在椅子上,撅着嘴看着书桌上的一片狼藉。宣纸皱巴巴的,上面墨水块儿,难得见歪七竖八的几个字。毛笔横七竖八地放着,其中一支沾了墨水,直剌剌躺在书桌上,将深红色的桌面染黑。
我哭笑不得。
眼前情况,摆明了林枣同志生过气。
陆绍世有心培养孩子,去年寒假教过,我留在老宅养胎的那几个月,陆绍世也经常把小枣带回房间。他终归是温文尔雅的,且他心疼小枣,断然不会逼小枣。
小枣孩子心性,估摸着也没好好学。
而且练字这回事,也不是朝夕促成的。
我走过去,抱下椅子上的小枣,擦了擦他脸上沾上的墨水,“怎么了?”
他一瞧见我,嘴巴撅得更高,眼里汪汪一片,“妈妈,我写不好。”
轻轻掐了他肉嘟嘟的脸颊,我柔声说:“小枣,这件事不能急,你要慢慢来。这里是爸爸的书房,你把它弄成这样,是不是要跟爸爸道歉?”
睫毛倏忽一抖,眼泪就出来了。他鼓着腮帮子,脸上写满委屈,“妈妈……”
我这颗老心,登时就软了。
吻了吻他的眼睛,我说:“我带你去洗脸,我们先吃饭好吗?妹妹也在等你。”
听到“妹妹”,他的表情就僵住了,慢慢地耳后浮起了浅淡的红晕。
他害羞的模样,实在是可爱。
以后我要是拿不住他,搬出小包子就行了。之前小枣还老和陆时有秘密,现在小包子出生了,陆时也要“失宠”了。
为了奶-水富足、维持质量,我没等陆时一起吃,是和小枣一块儿。
何况小家伙看着恢复了,其实心里头还难受。
恍惚间,我看着小枣眼睛周围那圈淡红,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
陆绍世死了,我没有那么难受,至少不会哭。
而且我难受主要是因为心疼陆时。
陆文景告诉我,我可能是千叶里奈的女儿,我也不去确认。因为,我不想被无能为力的感觉覆灭。
我只知道,疼我爱我宠我的妈妈,叫做薛凝。
只知道,林豫正曾经懦弱、曾经袖手旁观、曾经是那颗最后压倒我的稻草……但他并不是不爱我、不爱我妈。
他死了,死得很难受,却又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