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坊里和我大哥、二哥一样的堂兄弟们多了。他们俩也是见我在家里上吊过一回后,心里生了悔。他们想赚些钱补贴家用。才和坊里的堂兄弟们合着做些海上生意。”
顺昌县主此时已经把她这门亲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她知道刚才埋怨哥哥强索彩礼,逼得她羞愧上吊的话都让这季坊主听到。她的脸已经丢尽,索性也顾不得太多,
“哥哥们是认真要上进。我这妹妹只有盼着他们好的。他们哪里料到会涉上这样的命案?”
说到这里,她便抹了泪,恢复了刚刚上船时镇定面容。
她生着一张偏圆的脸庞。眸光温淡,姿色端庄。却谈不上有几分娇媚。
因为本就是奉了召,随父亲代表本支兄弟们进京城参加宗亲大祭,她梳着在室女的双环发髻,一身雪色绢裙,外罩着银条纱比甲,对襟里露出一抹淡黄色的胸兜。
任谁只要一见赵德媛的脸,就知道温美贤淑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握着绢子,看向了季青辰,继续求道:
“哥哥们的性情我知道。他们绝不敢害人的——还请坊主转达楼大人,父亲这一次去京城退亲,实在是受了信郡王府的弹压,不得已……”
站在她身边的小弟赵德明只盼着一家和睦,大哥二哥无事,现在见得姐姐收泪,也连忙抹泪附合,对季青辰道:
“坊主,我三姐说得没错。父亲也是说,大哥和二哥也就敢在家里横一些,平常偷懒不读书,只爱贪玩赌钱。但他们出去在外头那里敢打杀了人?”
因为那陈家的小厮来传话,他刚才就已经知道这边船上的主人家是海商陈家的姻亲。
泉州陈家和楼云的关系,他们是泉州本地人当然很清楚。
至于他赵德明,他之所以同意了姐姐出的主意,主动到这陌生外蕃商人船上来求助。
这完全是因为,这些日子他们在明州蕃坊里打听到的京城消息。
因为明州城没有宗室,又因为楼大小姐在临安城已经帮过两个哥哥身边的老家人安顿,父亲哪里还愿意打扰明州楼府?
他带着一家人在城外的蕃坊租了便宜屋子住,写了信去临安城向宗室们打探消息。如此才好决定进临安时,到底应该如何行止才妥当。
而京城里的老家人,除了住在大理寺衙附近照顾牢里的两个哥哥,不时也能传回来一些消息。
父亲还在明州里的时候,就知道京城里出了大事。
第一件,是宋金边境在楚州地界有了交战。
第二件,就是这位季坊主了。
他们自家住在城外蕃坊里,当然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时常有京城里的大商人差了管事过来,拜访季氏货栈。
毕竟,他们租住的就是季氏货栈的屋子。
还是这位马脸长相的劳四娘子,便宜了租给他们家的。
所以他们都知道,季家两姐弟的官位都是楼云保举的。
而且,更要紧的是,刚才外面那泉州口音的陈家小厮一说话,三姐赵德媛就突然揭了窗帘看了外面的情形。还让船娘去打听了隔壁船上的主人家是谁。
得到了确实消息后,三姐脸色惨白地告诉他:
季坊主已经知道她躲在这船上装病退亲了。
只怕从一开始,季氏货栈租屋子给他们家,都是早有安排,说不定就是楼云的指使安排。
而现在季坊主的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为楼云抓到他们两姐弟,带到京城去。
否则。岂能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所以。为了全家好,他赵德明也壮着胆心,支持了三姐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