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他的人生里何曾有过不敢?但面对她,第一次有了怯弱……
“阿筠吃饱了?”清冷之声瞬间打破夜的沉寂。
凤夙翻身,目光淡淡的落在燕箫的身上。
“……饱了。”燕箫垂眸,一时竟不敢接触她的眼神。
似是没有察觉燕箫的异常,凤夙叹道:“这孩子不能宠,殿下是万金之躯,以后万不可再进厨房,若让他人知晓,岂非招人话柄?”
“东宫,终究是我在做主。”谁敢乱嚼舌根,他便割了那人的舌头。
凤夙看了他一会儿,摇头道:“罢了,把阿筠抱过来吧!”
燕箫血腥戾气,一如经年啊!燕箫上前,把阿筠放在床榻内侧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凤夙的手指,蓦然紧紧抓住,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开。
“阿七——”声音急切,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纷乱思绪。
凤夙被抓着手,面色平静:“时候不早了,殿下该回去休息了。”
“我们说说话。”这话带着哀柔。
凤夙挑眉:“……聊阿筠?”
“不提阿筠。”
“燕国局势还是白玉川?”
“都不是。”
凤夙扯了扯唇角:“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我想跟你聊聊夫子。”
凤夙笑了:“……顾红妆在合欢殿,况且我跟她又不熟,所以你我怕是聊不起来。”
燕箫却兀自说道:“夫子比我年长四岁,我和她相处八年,同时也将她放在心里爱了八年。”
凤夙眼眸清澈,宛如一泓碧水在里面缓缓荡漾:“师生相爱,有违伦常,殿下拥有天人之姿,得天独厚,有多少女子倾慕于你,几月下来,我乃旁观者,东宫美人众多,但你独独对她用情至深,若是顾红妆也深爱于你,你和她倒是相配。”
凤夙之声,宛如清泉流入心湖,但燕箫却觉得心如刀割。
“万千人中,只此一眼,蒹葭苍苍,云水之巅,纵使历经红尘悲欢,依然温暖生香。”燕箫紧紧的攥着凤夙的手,“阡陌红尘,花影微凉,是否有一人能被你放在心中,寂静相爱,默然相守?”
凤夙面无表情的笑笑:“我没殿下这般好运气,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可能不会有。”
心绪渐慌,东宫太子瞬间失了冷静,失控道:“阿七,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从未开始过,何来重新之说?”声音不期然冷了好几分。
燕箫心口被人狠狠一揪,有了窒息感:“以前我做了诸多错事,寒了你的心,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但如今你我有了阿筠,所以为了阿筠,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语带笑音,但凤夙的脸色却阴寒无比。
“十四岁,我便爱上了她,不敢爱,只因她不喜。八年相守相依,那么多的记忆被我攥在掌心,不敢轻易示人,只因里面写满了她给的暖。我爱她,要的不是一程风雨山水相伴,不是一世繁华,而是十指相扣的暖。对别人来说,她是我的夫子,是阴险狡诈的顾红妆,但对我来讲,她曾经那么鲜明的温润过我的时光。我若为了救她,做了伤害你的事,你要明白,我不是有心的……”痛苦的声音,因为绝望,差点失去理智。
凤夙轻声叹道:“这番话虽然感人,但殿下讲给我听,着实伤人不轻,我毕竟是殿下的后妃……”
“夫子——”燕箫忽然重重的唤了她一声,眼眸血红,痛心无比,指甲掐入掌心,也抵不过心头丝毫痛楚,燕箫无限悲凉道:“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