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历单的。”
她面不改色地说完了这么一长串,平心气和地好像在陈述一件刚刚发生的事。
但卫欢知道这是洗手间排练了六遍的结果。
她成功地打开饭盒,香气瞬间在黑暗的房间内肆意流动。
也许因为看不太清,所以人的其他感知在黑暗中格外灵敏。
“那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他并不想让卫欢走,韩北宸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拉着卫欢手臂的动作没有放松,说,“陪一下我。”
卫欢沉默了半晌,后来她低低嗯了一声,说,“好。”
——
离天光大亮还得一个多小时,卫欢搬了靠椅坐到韩北宸身边,等他搁下筷子,方问道:“你通知了伯父伯母吗?”
“没有,他们在澳大利亚居住,这又不是重伤,没必要告诉他们。”
卫欢对他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地不舒服,“你怎么会受伤?”
她听到韩北宸斟酌着言辞回答道,“新昨天下午村那边的征地,有人被克扣了补偿金,一时过激出了这个问题。”
他没说的太深,但也勾勒出了事实的大概轮廓,这种事,卫欢想,韩北宸并没有避讳过她,沉默了一会,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你是不懂吗?”卫欢发现很久没有在韩北宸面前这样语中带刺地说话,以至于都快忘了起转承合的句法。
韩北宸听她如此,不免轻笑出声,温言说:“我知道。”
卫欢小小地哼了一声。
“这是最后一次。”韩北宸发觉自己对卫欢是如此的有耐心,但却一点也不觉得错愕惊讶,,“我保证。”
“我又不需要你的保证。”
“可我很乐意。”
长久的沉默就着黑暗蔓延,但这种沉默的背后并非孤寂与烦恼,而是一种特别的东西,在酝酿中。
韩北宸很有耐心地等着卫欢再度开口,他有强烈的预感,会发生些什么。
也许卫欢会承认她对自己也怀有同样的好感,韩北宸期待地想着。
但他并不愿意去逼迫卫欢承认,所以也始终没有提相关的问题。
直到卫欢终于开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
“我们在一起吧,也就是说,我们交往吧。”
“我们交往吧”这五个字把韩北宸敲得有点晕:他预想到最好的是,卫欢也许会隐晦地表达下对他的好感与认可。
但这完全超出他的期待,韩北宸清了清嗓子,想要说点什么,但卫欢抢在了前头。
“你先别开口……我深思熟虑过了,我喜欢你,这确实不可否认。以前我在想,如果没有结果那就不该开始。”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一直在想也许你会……我很庆幸你只是受了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