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灯火半昏黄。
屋里焚了淡淡的香,用以驱除雨水里带来的血腥气。
陈云诺半倚在美人榻上发呆。
到了平沙城以后,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可是今夜除却死了这么多人之后。
还有一点格外不同。
那个少年……
她一想到,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微蹙眉。
顾诀温热的指腹轻轻按在她的太阳穴上,慢慢揉着,什么也不必说,就轻而易举的让她平静下来。
外面仍旧是一片黑暗,顺势枕着他的膝盖,侧着脸享受着他的温柔。
“那些人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你如何知道他们一定会在今夜就动手。”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由得开口问他。
“不是今夜,就是明日,这又有什么分别?”
顾诀低头看她。
颇有一种灯下观美人的意境,朦朦胧胧间,更觉人如玉树,肤若白雪。
她嗯了一声,同这人在一起久了,便也学来几分波澜不惊。
心下有些闷闷的。
便猫在顾诀膝上没说话,紧着雪白中衣的人儿青丝散漫,凤眸半合着,随性散漫中更添几分妩媚。
萧易水当年之死,虽说是用作让萧老夫人入套的引头,却不得不说这个迟来的真相,彻底颠覆了她从前的认知。
从萧家到陈家之间,一个连着一个的覆灭,是否早就是一张无形之网,无声无息的就将他们都算计其中。
云靖宇……
还真是她小瞧了这个冷宫弃子啊。
“萧师兄他……真的是万箭穿心而死的吗?”
她沉默许久,才问出这一句。
顾诀轻抚着她的墨发,沉默着没有说话。
也就是真的了。
陈云诺猛然坐了起来,额头险些撞上顾诀的下颚,眼神有些涣散。
她回头看着顾诀的墨眸,说的很慢,“你说,我师兄那时候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十九岁的萧易水,是这样死在无往坡的?
凤眸渐渐发红,没有落下泪来,偏生执拗的让人心疼。
当年她和顾诀一同赶到的时候,萧易水已经入葬,目睹或知晓此事之人全部死绝。少年时一腔热血上涌,矛头立刻指向西昌。
很多事,她都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