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叶鸢小声地嘀咕道:“我就知道她总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陆松之没有去注意她说了什么,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下山前的一件事。
“在我们东明山,弟子下山历练时,除了一应符纸丹药之外,还要带上一只木鹤,用以求救示警,或是回报任务……但不知为何,掌门师祖却给了我们两只。”陆松之回忆道,“我原以为这是因为我们的历练比旁人要凶险些的缘故,但现在我倒是想起来,掌门师祖那时还说——”
面对陆松之“为什么木鹤有两只”的疑惑,那时的无霄掌门百里淳是这样说的。
“你们下山不单为除魔,更将赴仙门大比。除魔路上,如果完成了任务,抑或遇见无法应对的险情,就启用木鹤向山门报信。至于到了洛书岛以后……”
陆松之插话道:“到了洛书岛,再放一只向您老人家报个平安?”
“非也。”百里淳说,“如果青巽掌教慷慨,使你们得见秘境,就放第二只木鹤向山门回报。”
陆松之向叶鸢转述这段话时,两人正好走到了第三道云母门前。
这扇云母门上仅有一处凹槽。
陆松之收住了声,打量了一会这扇门,再对叶鸢说道:“墙上的咒文我读不明白,这扇门的机关我倒是看懂了。它只有一处锁眼,也仅容一人经过。”
这就是要在场的两人决出个高低的意思了,但在叶鸢出声前,陆松之先开了口:“我得出秘境去了,只走到这里便好。”
叶鸢莞尔:“你都想明白了?”
“虽然尚未完全猜透这些仙长们的用意,但与你谈过后,我总算搞清楚了一件事。”陆松之说,“凝澜仙子让我们先行探境,意不在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而在这些弟子身后的仙门——等众弟子探过秘境,各仙门都会知晓秘境内情形,至于如何处置这座秘境,便是各方门主掌教的事了。”
他笑道:“至于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早早出秘境去,将所见巨细无遗地写进书信中,先行一步告知山门,好让掌门师祖夺得先机,想出几个好法子来替我们东明山多占些便宜。”
这番话说得虽稍嫌直白,但的确十分在理,叶鸢真心实意地夸赞起来:“有你这样机灵的弟子,真是东明山之幸。”
“那可不敢当。”陆松之想了想,忽然期期艾艾起来,“我出秘境后,我那宁师妹……”
“你要我替你照顾她?”
“倒也……倒也不是,她对你如此无礼,怎敢厚颜无耻反倒要你照拂她呢?”陆松之微惭道,“只是宁絮这小丫头只顾着修炼,虽然傻乎乎的,心性却不坏,她冒犯之处,还望你多担待。”
“我不讨厌她。”叶鸢微笑道,“但你告诉我,宁师妹是不是心悦你小师叔呀?”
陆松之的神情立刻复杂起来:“……她觉得自己瞒得很好,但恐怕除了一人不知道,连后山养的琼鹤都看出来了……”
听到这里,叶鸢已经开始忍笑:“这呆头鹅是谁?”
陆松之坦然道:“正是我小师叔。”
叶鸢刚进云母门,迎面就是剑影罩落,叶鸢认出这是东明山基础剑招中的困敌一式,索性不闪不躲。
这一剑果然只是想牵制她的行动,并未伤她分毫,对方取得先机后,才看清她的脸,不由得惊叫道:“妖女,怎么又是你?”
“你刚才遇见别人了?”叶鸢打量了一眼宁絮,反问道,“动手了吗?谁赢了?”
她不自觉显露出几分骄傲:“自然是我赢了。”
“凝澜仙子不是说不准杀伤么?”
“谁说我杀伤那人了,既然只能有一人通过云母门,那我把他的珠子打碎不就行了。”说到一半,宁絮忽然记起了两人的仇,连忙抬起越垂越低的剑尖,“妖女,把你的珠子交出来!”
“你当真要现在和我动手吗?”叶鸢望了一眼深深的廊道,“这一路只有你我,你打碎了我的珠子,万一下一扇云母门要两人才能打开可怎么办呢?”
这话乍一听仿佛是狡辩,但细细一想,好像又不能说全是狡辩。
宁絮暗自纠结了一会,还是暂且收起剑来,没好气道:“那就多留你一段路。我盯着你呢,可别想着动歪脑筋。”
叶鸢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来,宁絮刻意落后她半步,见对方的确没有什么异动,她才慢慢放下警觉,却冷不丁地听叶鸢说道:“你对小道长说过你心悦他么?”
这句话像一道霹雳在宁絮头顶炸响,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