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阳君,放心吧。”
韩成见张良看破他的心事,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头,不去看他,径直向凉亭走去。
韩成走了几步,遥遥就在曲曲折折的木桥上看见远处亭中上座坐着一个老者。
那个老者白须冉长,身姿端正,这让他想起了他的君父韩王安。
若是韩国未亡,想必君父如今也是这般模样了。
说起来,他的君父,也已经是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老者身侧还坐着一个白衣人,遥遥看去,还以为是个女子,因为那个白衣人低着,只能看到他墨发四散。
唯有当他走近了,韩成这才看清那人的样貌。原来是个男子,也才发现原来他低头是在抚拭筑弦。
(筑是我国古代的一种击弦乐器,形似筝,有十三条弦,弦下边有柱,以竹尺击之,声音悲壮。)
素问墨门一向宣扬兼爱,对待一些弱者,他们果断收留。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连乐师都收留了。
只是,如今的墨门,早已不复当年的墨门那般兴盛。
秦王政最厌恶的就是墨门子弟。
如今也就只有燕代之地还有墨家人流窜。
而且,如今的墨门,都已经清一色变成了杀手,忽然冒出来个乐师。
难不成,如今杀手行刺,还要奏乐相和。
韩成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韩赵魏齐四国都亡了,那么侠客杀人听曲,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张良遥遥看见怀中抱着长筑的白衣男子,很快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心下陡然生出一计。
今日墨门子弟的失败,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如今的秦国实在是太强大了。
所以他要努力将诸国联合团结起来,集合诸国的力量,这样才能反击秦国。
起义,不仅仅是为了向嬴政表达他们的态度,而且还为了获得更多人的响应和支持。
而一次的失败,并不能将他们打倒。
但是这一次的失败,却让张良感到颇为意外。
五十名死士,墨门才有的手笔,但是最后竟然全部暴尸于街。
坐在上座的男子见到张良过来,皱着的眉头松了些。
“子房——你来了。”
白衣琴师听到这个名字,抬起头来,双目平静,宛如静湖。
张良对着老者弯腰作揖。
“子房见过田公。”
韩成仗着剑,居高临下打量着眼前老者。他满头白发,额前皱纹横生,眼底更满是焦虑。
“横阳君,这位就是田光先生。”
韩成见子房竟然是先向田光介绍自己,而田光见到自己,也并未起身作揖,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他可是韩国的公子,如今竟然沦落到地位连燕国的一个谋士都不如了。
韩成知道荆轲,自然也知道田光的大名。
想当年,正是他出主意让荆轲刺秦。
也是田光,劝樊於期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