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你…”
秦靖扬抬眼望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关鹏山,老人气喘吁吁,脸色阴鸷,几乎能看到他因为极度生气而引起的脸上肌肉颤动。
“真的是你…”在查出年雪之后,也查到了他们曾经的关系,只是一直在犹豫,还为此派人盯着他,没想到真的是!
“你太过贪心,原本是王微澜承担的大部分资金,因为多洛克公司的加入,你不惜拿股份抵押向裴老爷子借钱…现在,裴老爷子要的是钱,我恰巧要的是[关盛]的股份,正好解了他的小难。你也该感谢我,还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秦靖扬双手交握,微垂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浓浓的一层,看不清表情。
“你让…遂心…去谈下了多洛克的技术,然后设局让我投钱进去…所以那些技术的认证和报告都是假的,是你一早都安排好的…”关鹏山抬头死命地瞪着秦靖扬,额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咬牙切齿。
“这个工程是你儿子关奇坚太贪,也亏得他,才让我有了这个机会…结果你更贪,现在成那样,也许是天意吧…”
“天意?!秦靖扬,你为了得到[关盛]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关鹏山握紧了拳头,关节咯吱作响,他忽然快步向前,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着秦靖扬砸了过去,被他稍稍一侧身挡住了。
秦靖扬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关鹏山,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老人暴怒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下来,变了脸色,反而倒退了两步,“你以为…你以为光凭你拿了那点股份就能扳倒我?”
“这些应该是够了,十年前的案子你们有本事压下来,我们也有本事再把它翻出来。”他轻轻点了点桌上的一个牛皮纸袋。
“这些你从哪里拿到的…怎么可能…”关鹏山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脸上一阵阵地发白,他惊恐地翻着那些文件,突然脸色煞白,手上不停地翻着,半晌都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最后他紧紧地抓住桌子边缘,手背上青筋狰狞。
“那个案子近期内就会重审,如果没有猜错,白家那边的证据会更多…以及,年家。”秦靖扬慢慢走向门口。
“呵呵呵呵,年雪她…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当真都是我的好女婿…哈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女儿,我养了她这么多年,给我带来两匹恶狼…”关鹏山苍老的笑声在偌大奢华的办公室回荡,他的眼中冰冷阴森,蓦得抿紧了嘴唇,面部线条生硬无比。
“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宽待了,你享受了大半辈子的富贵,到现在的风烛残年…你该受受苦了…”他停下脚步,侧转的身影在敞亮的光线里越发显得修长挺拔和冷漠。
关鹏山一怔,紧接着怒不可遏,“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我说话!”说完,举起拐杖狠狠地敲向秦靖扬。
秦靖扬敏捷地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了关鹏山那一拐杖。
结果关鹏山因为着力过猛,因为落空身体有些失重,整个人扑向了前方,跌下的途中又撞上了盆栽,头破血流。
秦靖扬盯着地上狼狈的老人几秒,慢慢蹲下,语气淡淡的,“十年前死于车祸的那个人叫顾靖远,秦家老三。这一刻我真的等了很久,久到我自己我忘记了那种心情。只是突然发现,你这种人,死不足惜…没有意义。”
关鹏山瞳孔急缩,双眼通红,气息开始不稳,血液飞速冲进了脑颅,瞬间就在爆破的边缘,“你…这么多年…一直…”他只觉得一阵晕眩,心脏像是有千万钢针齐齐扎入,“遂心她…她知道么?你们之前不是不和…是为了要骗…我…年雪…她…”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困难地开口,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突然发现歪着的嘴巴竟然无法合拢,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关鹏山很着急,想起身,可是连着几次想从地上站起来都没有成功。
“遂心如果没有你这个父亲,人生应该会更好一些。我会让她以后的人生都顺遂的…您就不必再操这个心了。”
跌倒在地的老人绝望地低吼着,门被轻轻阖上,隔绝了一室的仇怨。
…………………………
一周之后的董事局会议,毫无意外的,关鹏山下台,其余三个老董事有两个低价了抛售了手中的股份。宋家和白靳衍那边并没有举动。
[关盛]的大部分员工都处于人心惶惶中,这是个改朝换代的时刻,关家势力崩塌,一旦新人上台,公司势必面临大换血。可是无论上头是谁,他们也只是想知道他们的饭碗是否还在,还有就是,那个人能否将陷入困境的公司救起来。
会议室里,黑色西装,白色衬衣,包裹高大颀长的身躯,走路的姿势优雅,他走向那个位置,曾经属于关鹏山的。
她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父亲,如今躺在病床上靠着呼吸器延续着他已经枯竭的生命。
这一切都过于顺利,也过于平静。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秦靖扬坐在那里,淡金色的阳光投射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正垂眸看着手中新拿到的数据,一如往日里的温和。
突然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向她。
视线相遇,关遂心亦是迎上,两人的瞳孔里似乎只有彼此的影子。
她回以浅笑,优雅地起座离开。
………………………。
大堂里,关遂心走得很快,忽然一个踉跄。
秦靖扬追了上去,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就要当妈的人了,走路都不看,怎么原来越像孩子了。”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愉悦与宠溺,手臂一收便将她抱入怀里。
关遂心有一刻的酸楚,迅速地推开了他的手,站好之后深呼了口气。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