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人给了她有史以来最大的赞誉和夸奖。
……而且,就是这个人,想要娶她。
知满有些惴惴不安。
她其实听得出来,父亲态度摆得挑剔,但实际上并没有多么讨厌这个安继荣。
父亲自己就经商为业,不会像其他谢家人那么歧视商贾之家。
而且昭城安家名声颇显,就连异地梁城也曾耳闻,可以说是罕见的富贵之家。
知满知道自己是没那么受宠的二女儿,爹爹对她的婚事会比对姐姐宽松得多,若论条件,这个安继荣不算差的。
她不由竖起耳朵,忐忑地等着父亲的反应。
屏风外,父亲又与那安继荣聊了几句。
然后,谢老爷斟酌片刻,做了定论:“安家小孩,说实话,我对你第一印象不算差,少年人冲动也可以理解,但无论如何,你来得太急了。
“我听说过你家,但我们毕竟不在同一个城中,我对你家的了解,仅限于一个姓氏罢了。我就算觉得你还不错,也不可能如此草率地定下来,总要多方面考量考量。
“说实在的,满儿是我的爱女,我就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儿,我是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远嫁的。
“另外,我这小女儿现在还不到十二岁,她上面的姐姐婚事都还未定下,长幼有序,不可能越过姐姐,先定妹妹的。
“你看起来好像抱了很大的期望,可结果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今日,我绝无可能给你你想要的答复。”
那安继荣垂下眼睑,有礼地应道:“我明白了。”
“不过——”
谢老爷话头一调。
“我今日观你的谈吐,倒对你也有点兴趣,可以再给你机会。你还会在梁城留几日?这几日,你可以多来我这里拜访,我再仔细看看你这人如何。”
安继荣的目光迅速重新亮了起来,忙应道:“好!我至少还会在梁城留十日,若是伯父需要,我这里时间不急,多待几日也无妨,还可以天天来拜访。”
“那倒也不必,我自己还要做生意呢。”
谢老爷失笑。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儿女婚姻乃两家之大事,除了你之外,你家里的情况我自然也要考量,待日后时机合适,我许会去昭城,也到你家拜访一二。”
那安继荣听到这里,似乎一凝。
但很快,他便恭敬道:“当然可以!伯父来之前,务必提前说一声,我定会设下佳宴,为伯父接风洗尘。”
时间回到现在。
因着受到的教育,知满自幼就认为婚姻大事对女子而言,无异于第二次投胎。
她自小就对自己的婚事十分上心。
为此,她聆听长辈教导,提高自身涵养,希望自己看起来温柔又体贴。
她学习纺织刺绣,日后好为丈夫儿女做衣裳。
她学习烹调料理,以便未来为家人洗手作羹汤。
她日以继夜地积攒着好名声,生怕哪里偏差了一点,就会影响婚姻大事。
她希望凭借着这些努力,将来可以博得他人的喜爱,给自己谋一门好亲事,然后当一个贤妻良母,平顺地度过衣食无忧的一生。
她本以为这一日真的到来时,她会全然欢喜,然后以从容的态度,在对她有意的男子中理智挑选。
然而,第一个求亲者真的上了门,她却发现自己十分无措。
慌乱有之,高兴有之,好奇有之,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感到强烈的茫然,以及对未知的恐惧感。
她觉得自己像困在笼子里的小猫,想要挑选她的人已经走到面前,可她却对对方一无所知,既想要获得喜爱,可同时又有点害怕胆怯。
知满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姐姐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