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听她暗暗地嘲讽自己,却笑而不语。
明媚见他始终没有其他动作,暗中放松了些:“活该你忍着痛……”说了这句,自己心里却一颤,这一句话本是戏言,可是于他来说,他曾受过令人难以想象难以忍受的苦,这戏言却是无论如何不该的,明媚咬了咬唇,便问:“你胸前的伤怎么样了?”
景正卿若无其事地说:“正好着呢,又有些发痒。”
明媚脱口而出:“给我看看。”
这回景正卿连迟疑也没有了,像是得了令,即刻伸手就去解腰带。
这边明媚话一出口,就后悔起来,上次是在她房中,知道他不敢乱来,何况当时心情……才不由分说要看他伤的,可是现在在这屋里……
真真,不是好地方。
只是景正卿已经利落动作,乖乖地把衣裳脱下来,却冲她献宝似地说:“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明媚心想:“我叫他别乱来的时候,他肯这样听话也就好了。”
就去看他胸前,却见那伤处周围,隐隐地泛红,明媚靠近一些,仔细看了会儿,发现没有红肿化脓之类的,才算松了口气。
明媚一心看伤,这会儿二爷看她几乎贴在自己胸前,长睫一动不动地,专心致志打量自己,身上那股幽香一阵阵儿地传到鼻端,从鼻端绕到五脏六腑里去,弄得他一时又有点儿心猿意马,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很大一口唾沫。
明媚正松口气,听了声响,便抬头,正好儿看到那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她惊诧抬眸,对上二爷闪烁的眼神。
明媚怔了怔,不以为意,又去看他肩头的伤,顺便把背后的也扫了一眼,却不敢细看。
看完了后,明媚便说:“王爷给你的这药,必然是极好的。”
景正卿听她提起端王,却有点醋醋地,便酸酸道:“是啊,王爷能耐自然是极大的……听闻还是叫太医们特制的金贵药膏,里头一味药就得价值千金,想来我真是何德何能。”
这一壶醋吃得很不是时候。
只是明媚却也并不将这个放在心上,扫他一眼:“我说药好罢了,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景正卿噎住,眨了眨眼,不敢再多嘴,生怕说错。
明媚拿起那药盒子,轻轻打开,看了会儿,却又合上,发出小小地“咔哒”一声,在寂静里显得很是清脆。
她出着神儿,不知不觉如此几次。
景正卿在旁边看着,明明是简单反复的动作,他却觉得赏心悦目,专心地看着她的手指一抬,一按,兰花似地打开盒子,又把盒子重新盖上……一举一动,尽数牵动他目光,神魂。
二爷一味贪看,也不把衣裳穿上,这屋子里没生暖炉,一会儿的功夫身子就有些冷了。
还是明媚先发现他脸色有些变,不由地便皱眉:“你怎么不把衣裳穿上?留神身上的伤没好,又要着凉了。”
景正卿对上她双眸,忽然鬼使神差说道:“明媚,你帮我……擦一擦这药膏……可好?”
明媚身子一震,手捏紧了那药盒。
景正卿把心一横,死就死吧,求道:“你帮我擦一擦……不然……也没有人帮我,我自己……这伤是好不了的。”
语无伦次说了这一句,像是垂死挣扎。
景正卿说完之后,明媚也不回答,只是静静沉默,景正卿打定主意:若是她翻脸要走,他就……
对他而言像是过了一千年一样长久,才听明媚说:“那若是我也粗手粗脚地,弄疼了你,又怎么是好?”
景正卿几乎没反应过来,心却狂跳一声,冲口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甘心认命的。”
明媚神情微变,隔了会儿,却低低说:“你不转过身去,我怎么替你上药?”
景正卿心神皆美,只有一件为难,——想转身,又舍不得:“那我就看不见你啦。”
明媚啼笑皆非,却忍了,垂眸道:“若是不要我上,我就走了。”
景正卿这才急忙起身,背对着她重又坐下。
耳畔听到轻微一声咔哒,是她把药膏的盒子又打开了。
明媚垂眸,看了会儿那半透明的乳膏,挑起手指,用指甲挑了一点,便轻轻地抹在他的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