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路尾随,将容珩的狼狈、紧张、和恐惧看在眼里。
这一对痴傻女和便宜侍郎,被世人不齿说三道四,但真叫她看来却是比世间千千万的恩爱夫妻更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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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村长!求你开门救救我家妻主!”
此时已是二半夜了。寻常人家早就睡下了。若是寻常小事容珩也不会这般不识体统的挑这个点上门,只是如今性命攸关,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敲门。
他举着拳头一下下的砸门,额头上沁出一层汗。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门的是个年约四十的女人,一身粗麻的庄稼汉装束,这阵子农忙,大抵是村长雇佣的长工,直接宿在了家里,离门房比较近,倒是先被惊醒了。
这人也是认识容珩的。却从未见过容珩这般惊慌过,倒是一愣。
里屋有了动静,三四个人举着蜡烛从屋里出来了,为首的女子正是壮年,略有几分英气,只是面上粗糙了些。她那湖蓝色的对襟长袍腰带也没系好,显然是梦中被惊醒了,来的匆忙。
“原来是村东头苏家的,你何事这么惊慌啊!”
容珩赶忙扶起烧的昏迷不醒的苏二丫上前的几步。险些就要跪下,只是他这一跪被他扶着的苏二丫少不了也是一歪,他这才打住。
“村长,快救救我家妻主吧……她烧得这样厉害,会不会就这样过了命去。”容珩这样少言寡语冷清孤寂的人少有如此惊慌的神情,更加之他此刻双脚鲜血淋漓,衣着单薄瘦骨嶙峋看着竟叫人忍不住心疼起来。
村长身后的是个已束发的长女,已有十六七岁通了人事,这会子瞧容珩一双眼睛像蒙了水汽,点绛红唇轻轻抿紧,多了几分龌龊的绮念,低声说了一句:“这样的傻子,她死了倒好,你管他作甚,不如跟了我……”
她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倒叫在场的人都听了个仔细。容珩自是怒目而视,那目光犹如刀光片片恨不得将那女子活剐了。
村长也听出自家长女这话里有轻薄之意,冷哼一声,极有威严,吓得身后人再不敢吭声。
“还杵着干什么,扶进去看看。”
村长家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内房自是不方便进入的,于是只把苏二丫扶进了供长工居住的一间空房里。
村长将烛台摆在桌上,捏起苏二丫的手腕,阖眼,细细把脉。
停了片刻,说到:“不妨事,我开几服药喝几日就好了。”村长只说是因头上的伤口感染,又受了风寒引起的热症,叫容珩不要小题大做,扔下几包草药就下了逐客令。
容珩瞧着苏二丫的脸色隐隐有些青黑,总觉得这病来的突然,并没有村长轻描淡写说的那样简单,但村长已有敷衍之色,即便再呆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容珩刚提着药被村长家的长工推出了门。就听见屋内一个尖嗓子的声音说到:“庆儿,你若是想要个细皮嫩肉的小相公,明天爹爹就去给你找个媒婆来,方园百里的待嫁侍郎还不是任你挑,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去调戏那个小贱胚,不知道他是个二手货脏身子吗!”
容珩只觉五内俱焚,羞愤难当。只觉得眼中湿润,一咬牙竟将那股子委屈憋了回去。背起苏二丫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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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着那几包草药,心里苦涩无边,神色恍惚,身子竟是摇摇晃晃,看的飘在半空中的苏洛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从田垄上摔下去。
亏得他还没忘了回家的路,虽多费了些时候,总算也是安然到家了。
月光皎皎,容珩抬头一看,自家门口竟多了一根“柱子”。
赤脚,袈裟,头顶瓦亮瓦亮。他笑吟吟的看着愣在一边的容珩,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而又变作无边的睿智和禅意。
容珩缓了缓神,仍有些错愕,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大……大师。”
那和尚自顾自的说到:“贫僧法号普修行问道云游至此地,可否求宿一宿。”
容珩想到自家房里穷的只有一张旧床,边觉得不好相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