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就听见腰间别着的佩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金色滚边长袍,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紫色的云纹长袍,贵气又邪魅,雌雄难辨。
一头如墨的长发斜斜的绾了一个紫金钗,明显是随意为之,却没有半分违和。
光洁的额头,锐利的双眸,又有几分跳脱的风流。
他一进倚翠园,就盯着苏二丫看了许久,目光打转,眼底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尔尔表妹,好久不见啊……”
容珩意外的直起了身,说到:“宋大官人,你怎会在这里!”
苏二丫正吃到一个荔枝果核,听到那一声柔情百转千娇百媚的“尔尔表妹”差点生吞了下去。
“苏家我这一代,都是‘尔’字辈儿的,尔清尔语不都是你的‘尔尔表妹吗?”
说完又小声跟容珩解释了一下,她和宋瑾言神奇的亲戚关系。其实她对宋瑾言今日会来,一点也不意外。当日替秦羽求情时,找上宋府,宋瑾言却闭门不见,苏二丫觉得蹊跷,这才打听出了宋瑾言居然是苏夫人的侄子,这一层不可思议的关系。
宋瑾言冷哼一声,似乎对苏二丫提到的人十分不屑。
“那些人庶出的旁系也能当得起我这一声‘表妹’吗?”
苏二丫撇了撇嘴。是是。您老血统高贵……
“来来,专门给你留了几个荔枝,别客气别客气。”苏二丫手一扬将那吃了一半的荔枝递了过去。
这哪儿是专门给他留的啊,都是挑剩下的,有的还变了质,像是脓水泡似得。
宋瑾言极为嫌弃的瞥了一眼,说到:“你的待客之道,可真不敢恭维。”
苏二丫干笑了两声,厚着脸皮也不怕宋瑾言的讽刺。
宋瑾言看了立在一旁的如画和如信一眼,手指沾了沾茶水,在石桌上写到“自己人”,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这一番动作都是背着身的,身后又有自己的两个下人当着,如画如信根本看不到。
苏二丫立刻会意。吩咐如画如信去花园里摘一些粉莲,莲花要有十六叶的花瓣,十全十美,六六大顺,这才样摆在房里,才吉祥。
等她们走后,又吩咐如初守在门口。
“听说你回苏家了,我还挺惊讶的,认识你一年了,没想到你竟然是我表妹。你是为了秦羽的案子,向姑姑服软的?”宋瑾言挑了挑眉毛,停了片刻说到:“我不信。”
宋瑾言隐约觉得苏二丫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明知道苏夫人设了一个套子还往里钻。
她应该有其他目的,但是又想不通她的目的是什么……
苏二丫用湿绢布帮容珩擦了擦嘴,又给自个擦了擦手。眼睛也没抬的说到:“别太用心去猜我的心思哦,我相公还在这儿呢……”
宋瑾言顿时无语。这话题就让苏二丫用这无赖的方式给挡回去了。
“听说你昨天被苏三姑娘指着鼻子骂是‘灾星’了!成为苏家大小姐,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吧!”宋瑾言拂了拂衣袖,嘴角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容珩眉头一蹙,苏二丫在苏家受了委屈吗?
苏二丫倒是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苏三姑娘是这几日忙晕了,做出这种没脑子的蠢事。我不过受着一句‘灾星’,她却得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失去了老祖宗的喜爱。大小姐不好当,苏家的家主就更不好当了。
之前织花瑶光锦缎被虫蛀的事儿,也不知道是苏三姑娘瞒得太好,还是苏夫人知而不言,有心坐看事情闹大。总之苏家上下居然没一个知情的,直到容珩被围,才将这事儿闹开,连老祖宗都气病了。
隔了一日,也就是苏三姑娘出城的第四天。又有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从南方加急调来的那十车织花瑶光锦缎在水运途中,被水贼抢掠一空。这走水运本来就是兵行险招,京杭运河千里水路上至少有二十多路“靠水吃水”的江湖人,若是平常打点的好,偶尔走一次也是行得通的,可这回时间仓促,苏三姑娘根本没打点周全,可不就出了岔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