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宁看依旧是老样子的济堂先生,上前一步,轻声问道:“老先生近来可好?”
济堂老翁眼睛眯了眯,看了看薄宁,音调拖得老长,说道:“是将军府的那个闺女儿啊。”
“老先生好记性。”薄宁笑了笑,他可是知道自己会医术的,千万别说漏嘴了。看着济堂老翁的表情,薄宁忽而想起有一年她和致玉不小心把老先生的药炉给烧了一半儿,老先生心疼得连着一两个月都没见她们。
济堂老翁倒是个人精儿,也知道薄宁今日打算做什么,他倒是有另外的法子。薄宁见着济堂老翁眼神笃定,也知道他还有主意,薄宁心下一宁,她只知道今日一定要摸清侯夫人到底中的什么毒,否则的话侯夫人命不久矣。
“丫头,你来给我打下手?”济堂老翁听着太后的意思,悬丝诊脉,却是问薄宁。
太后和顺妃等人疑惑的看向薄宁,薄宁便是解释道:“前些年我身子弱,倒是常在老先生那处用药,久病成医罢了。”
“去吧,哀家瞧你今日看见故人也就开心着了。”太后见薄宁面色愉悦也就没有计较什么,挥挥手就让薄宁到济堂老翁身边去。
而众人听到薄宁的这个解释,倒也没有觉得奇怪了,若是久病着的的人,也知道怎么用药了。薄宁果真走到老翁身边,做起来的动作倒是有几分生疏了。
“太后可有夜不得眠?”老翁闭着眼睛,手搭在线上,问。
太后颌首,“哀家近来正是难以入眠。”
“太后可在房中放置一些暖冬,放在玉枕下便可。”济堂老翁让薄宁把线给收了,对着药童说了几句,然后药童便是提笔写了一方单子。
太后原本还是将信将疑,但是太医也没有说的出来的毛病他一诊脉便是能够说出来,倒也觉得比较可靠。便是让济堂老翁给顺妃仪妃两人同样以悬丝诊脉的方式看了看,济堂老翁也是一一说来,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到了侯夫人的时候,济堂老翁便是让薄宁亲自过去牵脉。
“气血不足,受凉已久,夫人可是还有旧疾未愈。”济堂老翁诊断侯夫人的脉象,脸色实在称不上是好,却是转头对薄宁说道:“去了京城,可忘了我教你如何诊脉?”
“不曾,依稀记得。”薄宁挑眉看了济堂老翁一眼,这老头子果真是越活越狐狸了呀,竟然说她诊脉的手段是跟他学的?
“你来摸摸。”济堂老翁好似完全没有把太后等人放在眼里,他此刻就像是个先生带徒弟一样一样的,薄宁只在心里骂道这个老头子愈来愈发一只老狐狸了。
虽说薄宁在心中骂着老头子,但是手中却是无比顺从的搭在了丝上,末了,便是摇摇头,说道:“老先生医术高明,薄宁尚且学不来悬丝诊脉。”
济堂老翁横了薄宁一眼,捋了捋胡子,转头问道:“太后可愿让这丫头试试为侯夫人诊脉。”
“准。”太后看着济堂老翁和薄宁的互动倒是觉得有趣得很,她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薄宁,受制于人的样子。瞧薄宁那眼神分明是觉得这老翁在为难她是了,她到底也不是真的会医,太后这样想。
薄宁对着太后压了压身子谢礼,便是走到侯夫人身边,对着侯夫人笑道:“夫人。”
侯夫人看着薄宁笑得慈爱,将手置于软垫上,任由薄宁手贴手的搭脉。
济堂老翁却是神色不变的看着薄宁诊脉的动作若有所思,他的医术在宣南是数一数二的,与薄宁邢婳两人颇有渊源。他虽说家中是世代行医,可是医者也有专攻,他专治疑难杂症,可对于毒药却不那么精通。唯有薄宁得了邢婳真传,医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悬丝诊脉这等区区小事,薄宁又怎么会做不来呢。只是薄宁生性谨慎,她若是亲手搭脉的话,想必更加能够清楚侯夫人究竟是中的什么毒。
济堂老翁眼神有些微微变暗,他能够发现侯夫人中毒,可是脉象果真是一重隐于一重,他从诊过如此复杂的脉象,隐约能知道这是一种在大魏也少见的毒药。无奈,他果真是对毒物研究不深,故此当他看到薄宁身边的侍卫兼将军穆克前来寻自己的时候,便是与薄宁达成了共识。
济堂老翁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这个老头子也算是破了例了,他家有祖训,不得参与任何官家隐秘,他这算是违背祖训了吧。罢了罢了,也就当做是帮薄宁一次,也算是帮邢婳一次。
薄宁神色忧虑,而后愧疚的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济堂老翁说道:“老先生医术高明,我不及您的一万分之一。”
太后闻言便是笑道:“真是个较真儿的丫头。”
薄宁佯作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到黎宛卿的身边,心中对于侯夫人所中之毒已经有了定论。幽罗也是黏腻腻的走过来,腻在两人身边。
济堂老翁见薄宁神色自然的样子,也知道薄宁心中有数了,于是又跟太后告辞了。太后也是有些乏了,便是叫几人都散了。
侯夫人久与薄宁未见,便是与黎宛卿和幽罗几个人都去了薄宁那儿。到了薄宁那儿,幽罗这才围着侯夫人问东问西起来。
薄宁见状,笑道:“不知道郡主竟然也是这样话多的人。”
“那是因为没遇着能让她话多的人。”黎宛卿也在一旁搭腔,侯夫人便是笑着看着幽罗。
薄宁与黎宛卿幽罗谈笑,心中却是在想侯夫人的纸条上会写些什么。可侯夫人言笑晏晏倒是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咳疾放在心上的样子,薄宁也只好闭口不言。
只是还没有一会儿,便是有人来请侯夫人,说是侯爷在行宫门口等着了,侯夫人便是与幽罗一同离开了。薄宁和黎宛卿送两人出门,眼看着两人走远之后。薄宁这才冷了脸色,叫清玉关门守在门口,带着黎宛卿走进了里间。
“你今日是怎么了?我瞧着有些不对劲儿。”黎宛卿迫不及待的问道。
薄宁头一次在黎宛卿面前露出皱眉深思的神情,将自己在宣南几年的日子大略都告诉了黎宛卿,还有最近这一次侯夫人中毒之事。黎宛卿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薄宁见状也沉默下来。
“写意,你果真是会医术的。”黎宛卿一直都不相信薄宁救治七公主是个意外,但是她并没有想到薄宁的医术如此精妙。
薄宁看了黎宛卿一眼,她并没有把邢婳和致玉身份的事告诉黎宛卿,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