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说得很明白。”
“一个人做事能够明明白白,总是可以一交的朋友。”
“谢谢你。”
“可惜我们不是朋友。”
“我们本来就不是。”
柴少云低咳了两声。
田飞仍在低头。
他们第一回合的谈判已有了结果:
田飞表明了立场:他拒绝了柴少云的邀请,代表了“振新堂”,仍是与“兄弟盟”为敌。
所以他们是敌人,不是朋友。
可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朋友,岂非正是最好的敌人?
他们立即又开始了第二回合的谈判。
“最近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那些洋人高层们看着上海滩越来越混乱,很想力图振作,通常他们振作的方法,便是打压我们这些华人混子,这个时候我们两边要是闹出点动静,估计那些洋人家伙会把我们找去好好谈谈心。”
“我听说了。”田飞温和地道。
“所以巡捕房里吃俸禄的那些大爷们,他们都愿见到上海滩只剩下一个话事人。”
“县辖区的那帮人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不算在内,那么,‘兄弟盟’和‘振新堂’只能剩下一个。”
“你以为合并可能吗?”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不答应。”
“为什么我不答应?”
“因为你一向都想当老大,合并绝不能容忍,绝不会接受加盟。”
“你以为加盟可行吗?”
“不可行。”
“为什么?”
“因为郭山龙也想当老大,加盟决不考虑,只能接受合并。”
“所以我们都有歧见。”
“因此,上海滩内,只能剩下‘振新堂’或‘兄弟盟’。”
“你果然是明白人。”
“虽然我很少有机会抬头,”田飞的笑意里掠过一抹悲凉,“但我一向都可以算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明白事理的人比较不幸运,”柴少云目中的寒光似乎也闪过一丝暖意,“因为他不能装迷糊,而又不能任性,通常还要负起很大的责任。”
“责任太多,人生便没有乐趣。”
“你知道你这次要负起的是什么责任?”
“你想要我负起什么责任?”
“很简单,”柴少云爽快地道,“要郭山龙投降。”
一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