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歌向前爬进了约50米,停下不动了。它瞪着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像雕塑一般静止着,陷入沉静之中。白歌从后面赶来,听见战歌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他立刻屏住呼吸,猫着腰侧耳聆听周围的声响。
远处的天空像一张墨黑的纸,不时被白闪电划破边缘。黑漆漆的天空下,在灌木的海洋中,白歌只能听到周围沙沙的灌木叶摩擦声和若隐若现的雷声。
突然,从前面不远的灌木丛中传来了轻微的&ldo;喀嚓&rdo;声。
战歌的耳朵像雷达般快速转动了一下。白歌听得清楚,那是拉枪栓的撞击声。
白歌悄悄打开手枪的保险,手枪里装的全部是空爆弹,开枪的声响和真子弹一般无二。他示意战歌随行,人和犬向前慢慢移动。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白歌突然看到三米外的灌木中有一双沾满泥水的军靴。
他猛地从灌木丛中站起来,右臂高抬单手举枪。
与此同时,对面的灌木丛中也刷地树起一个人影,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白歌。
两人的手臂几乎抬得一样水平,面对面,枪口对枪口。
战歌看到主人出枪,又看到对面出现&ldo;敌人&rdo;,立刻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向对面的人影扑去。白歌注意到那人没有穿防护服,就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参加训练的集训队员。他刚想阻止战歌的进攻,可还未来得及喊出声,从那人的身后也跃起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到那人的身前,硬声声地用身体挡回了战歌这一扑。
&ldo;呜汪!汪!&rdo;
两只警犬落地后,同时狂叫了起来。战歌心里暗暗吃惊,自己这一扑用了8成力气,对方竟然能轻易接下,绝非等闲之犬。而那只警犬更是又惊又恼,它的胸口被战歌双爪一扑,掉了两大块毛,尽管没有挂彩,却也疼得撕心裂肺。它站在主人身边大口地抽着凉气,暗道对手的爪子好硬。
两人还未动,两只警犬已经先过了一招。白歌冲战歌下了停止进攻的口令,回手先收起枪,开口问,&ldo;兄弟,哪一组的?几号?&rdo;
&ldo;第二组的,33号,你呢?&rdo;那人也叫住了犬,收起了枪。
&ldo;第一组,7号,你怎么摸到这儿来了?发现什么没有?&rdo;
&ldo;靠,别提了,追一个军区侦察大队的小子,费了我半天劲,然后跟着犬走就出了森林,也不知道这么大雨它的鼻子还灵不灵。&rdo;
白歌渐渐看清对面是个穿着迷彩服的少尉,面貌清秀白净,身材和自己差不多,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在他身边站着一只体态巨大的昆明狼青系警犬,正吐着舌头,恶狠狠地望着战歌。战歌毫不示弱,高高挺起胸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连正眼都不看那犬一眼。
&ldo;一块向前摸摸吧?&rdo;那少尉对白歌说,&ldo;前面还有好长一段路呢。&rdo;
&ldo;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犬多大了?&rdo;白歌友好地伸出手来,毕竟在这阴森森的野外遇到一个战友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ldo;我叫杜晓,北京总队特警支队警犬中队的排长。&rdo;杜晓指着那只巨型昆明犬说,&ldo;这是&lso;光芒&rso;,3岁半了。&rdo;
这只昆明犬的背上有一道又长又宽的剑状伤疤,没有生出毛发,杜晓说,这是它年幼时和野狼搏斗时留下的印记,很像一道正在迸射的白光,所以起名字叫&ldo;光芒&rdo;。
&ldo;哦!是你啊!&rdo;白歌猛地想起,第六届全国警犬锦标赛上两人曾交过手,杜晓的&ldo;光芒&rdo;获得了第二名。
战歌继续在丛林狂奔着,白歌跟在它的身后。
它跑一会,总是回头等等主人,生怕白歌没跟上来。
远方的天边露出鱼肚白,战歌抬头看了看天边渐渐消失的启明星,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它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黎明的曙光总是一点点驱走黑暗和阴霾,金色的太阳渐渐从山麓后面露出。白正林和李长海并肩站在山麓外的训练集结点处,陈志海在两人身前走来走去。三辆救护车保持发火状态停在一旁,几十名官兵在紧张地忙碌着,等待参训官兵和警犬的到来。
陈志海看着白正林踌躇满志的样子,心中不由来气,&ldo;老白,你看,现在已经6点了,连个人影也没有,你们派到丛林里的工作人员能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rdo;
&ldo;安全不是靠他们保证的,是靠自己拼出来的,退出训练的人和犬,已经送回基地休养了。&rdo;白正林微微一笑,&ldo;老陈,你就别担心了,眼光放长远些,到了国际赛场上要比现在艰苦百倍呢。&rdo;
&ldo;比你出的题目还难?&rdo;陈志海半信半疑地问。
&ldo;当然了。&rdo;李长海在一旁答腔,&ldo;甚至出现过活活把警犬跑死的事故,竞争之残酷可见一斑。&rdo;
陈志海刚想继续发问,白正林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向前指去,&ldo;看!来了!&rdo;
第一个到达集结点的犬影出现在金色晨光的薄雾中,战歌叼着一只沾满泥土的皮鞋,抬腿之间显得四肢分外沉重,白歌提着手枪挽着裤腿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冲刺。
丢在树林中的皮鞋是战歌发现的气味追踪品。
战歌像守护珍宝一样地死死叼着它。
第二个人影也出现了。距离白歌身后20米的地方,杜晓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和警犬&ldo;光芒&rdo;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