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忽然放开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不认识她一般,目光无比的锐利,像是要看到她内心的最深处。良久,忽然站起身来,抱起她往里边的卧室走去,人如同疯狂一般。
晚膳的时候,在万福阁,福晋乌喇那拉氏,侧福晋年姝莹、李氏,格格钮钴禄氏、耿氏都一一来齐了。唯有殳懰未到。
四阿哥面沉似水却什么话也不说。秋婵被遣来说,&ldo;格格病了,下不了床。&rdo;四阿哥听了眉棱一跳,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饶是李氏嘴利,在四阿哥面前也不敢说什么。只有福晋一叠连声地说,&ldo;快着人去看看。&rdo;年姝莹轻轻放下自己的茶碗,却&ldo;啪&rdo;地一声脆响,无比的清楚。
晚膳过后,四阿哥一个人回了太和斋的书房。觉得无比的疲累,对着桌上的灯光出神,忽然听到小厮进来回禀说,殳懰格格房里的秋婵来送东西。这才想起来明天要进宫去参加康熙皇帝的万寿庆典,还不知道殳懰答应的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想来秋婵就是送礼物来的。急忙传她进来。
看着秋婵捧上一个黄地五彩团花的包袱来,并不忙着打开,只问,&ldo;格格怎么了?要不要紧?&rdo;
秋婵对下午发生的事心知肚明,却有意为自己主子说话,另外答道,&ldo;格格是累的。为了给万岁爷的万寿节敬献寿礼,格格已经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rdo;
四阿哥听她如此说,才发觉自己疏忽了这件事,竟不知道殳懰为了做礼物如此付出心血。他看了看这个包袱,扁扁平平的并不太大,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也软软的。&ldo;打开看看&rdo;,四阿哥示意秋婵。
秋婵将包袱打开,双手提着毛衣的两肩让它完全展示出来。耀目的明黄色一下子仿佛让这间书斋里满室生辉。四阿哥好奇地盯着它,睁大了双眼。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衣服。忍不住问道,&ldo;这是什么?&rdo;
秋婵给他解释道,&ldo;格格说这叫毛衣。&rdo;
&ldo;这是怎么弄的?&rdo;四阿哥轻轻伸出手,犹豫着却还是好奇,终究忍不住去抚摸它。
秋婵给四阿哥详细讲了:选用什么样的羊绒,如何制成绒线;又怎么样把乱糟糟的绒线理好;如何用竹针一针一针织成片状;再如何用针线连缀起来;如何想到了要在毛衣上刺绣的图案;又如何把这些图案一针一针绣上去。
四阿哥这才明白殳懰在十几天功夫之内一针一线完成这么巨大的工作量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
等秋婵回去了,四阿哥在灯下对着这件奇怪的衣服看了又看。他相信这件完全出自殳懰诚心的礼物,一定会打动康熙皇帝。而她付出的这一切又是为谁?心里无法再平静下来,终于再也抑止不住自己,站起身便出了太和斋,趁着夜色向着殳懰住的院子踏月而来。
轻轻推开掩着的院门走进来,却一眼看到殳懰的房里一片漆黑。大概是连日里太累了,好不容易成功,可以放松下来,已经睡了吧。不甘心地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窗户良久,终是再没有亮起来。在院子里踱着步,想着也许会有哪个丫头出来会看到他,那样一定会进去给殳懰通报。可是偏偏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他。他终于还是不忍心打扰她,又对着那窗户看了几眼便略有些失落地潜步而出,回了太和斋。
其实当四阿哥在西院外面徘徊的时候,殳懰并没有睡着。她躺在一片漆黑之中,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黑暗和安静。编织毛衣的工作算是完成了,精神也一下子松懈下来,所有的思绪也就趁这个时候喷薄而出,再也抑止不住了。四阿哥不在府里的这两天,她是无时无刻不挂念的。可是他真的回来了,他们照样还是不能像寻常夫妻小别重逢一样那么亲密。秋婵把她亲手制做的毛衣已经送到了太和斋,他应该看到了吧。本来以为他至少会觉得惊异,但是却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殳懰翻了个身,觉得头痛得像快要裂开一样,意识也逐渐不清醒,昏昏沉沉的。忽然觉得特别特别冷,简直就要浑身打颤。很想睡觉,可是不得不压抑着这种愿望,因为万寿的朝贺从子夜就要开始,在子时之前她就要随着四阿哥还有嫡福晋乌喇那拉氏还有皇孙们一同入宫去。是康熙皇帝特谕要她一起进宫去朝贺的。
&ldo;格格。&rdo;忽然听得秋婵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在床帐外面轻轻唤了一声。躺着仍然未动,只问了一句,&ldo;什么时辰了?&rdo;
&ldo;已经亥初一刻了。&rdo;略一思索,亥初一刻就是晚上九点十五分,这个时候可不早了。光是起床梳洗、上妆,从头到脚都弄妥当了少说也得半个时辰,还有去宫里路上的时间呢。
心里一急,忙支撑着坐起身来。秋婵已经把床帐前面垂的帘子都用帐钩钩起来。看她精神萎顿,秋婵忙用手向她额头上一探,忍不住惊道,&ldo;格格,这可不成,额头这么烫,得传太医。&rdo;
殳懰已经自己掀开了被子挪到床沿上,要下地。一边轻声说,&ldo;这可是乱说了。今天是皇上的好日子,我怎么能公然传太医。再说一点小病弄得人仰马翻的成什么提统。你别声张,悄悄去煮点大枣姜茶来,喝了自然就好了。&rdo;
这话说的是,秋婵也觉出自己失言了,不敢再说。况且万寿节皇上特谕了要殳懰进宫参加内朝贺礼是莫大的恩宠,无论如何也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