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銮之前,雍正召见了怡亲王允祥。他要和允祥说说关于允禵的事。&ldo;十三弟,老十四要留在这儿做守陵大臣。&rdo;他很坚决地说。&ldo;是。留在这儿对他有好处。&rdo;允祥自然也知道雍正的用意。允禵留在这儿就可以把他和允禩等人分隔开,以免再有瓜葛害了他自己。但是他的看法还有异同。
&ldo;请皇上允许臣弟去传旨意。&rdo;允祥怕允禵不明白雍正的意思,又闹起来。何况允禵在他心里是他很在意的弟弟,他总想保全他。&ldo;臣弟还想在这儿多陪他住几天,然后再回京。&rdo;这样他可以慢慢开导他。
雍正想了想,&ldo;好吧。你尽快回来,还有很多事要做。&rdo;对于他来说,新朝新政比允禵的心情重要。何况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担得起兄长的责任了。但是他还是决定再给允禵一个恩典,&ldo;可以让他的福晋也留在这儿陪他。&rdo;
对于这个结局,允祥很高兴,&ldo;皇上如此宽恩,十四弟一定会领会皇上用心良苦。&rdo;雍正并不指望他对自己感恩戴德,他只是希望允禵能够在这儿心绪平静下来,不要再给自己惹麻烦。他忽然想起了十四福晋汪夏涵。想起了他们在南郊的会面,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她真的很美,记得那一次她远远走来的时候,就好像是画中仙子下凡一般。可是这个女人左摇右摆,离开了自己,又去找老八,最后嫁给了十四。如今要落得困在这荒山野岭中不得自由的下场。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后悔。想到这儿,他忽然嘲弄地一笑。允祥看到他忽然笑起来,也不敢多问,只是盯着他看。雍正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便挥挥手,&ldo;你快去传旨吧。&rdo;
允祥见了允禵,觉得他精神还好。便一边问了他的饮食起居,一边在心里琢磨如何把雍正的旨意说得婉转一些,好让允禵能够领会圣意。
&ldo;十四弟,明天皇上就要回銮了。你有什么打算?&rdo;允祥想先听听允禵心里的想法,然后再顺其自然把雍正的意思告诉他。以免说得太突兀。
&ldo;父皇和母后都去了,我的心也散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rdo;允禵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对于他来说,不得皇位,连丧考妣,打击来得太多太快了。他需要时间调整自己。
&ldo;十四弟,我听说八哥经常去你那儿?&rdo;允祥干脆直接提问。这个问题让允禵为之一震。他反问&ldo;你怎么知道?&rdo;这下把准了允禵的脉。
允祥叹了口气,&ldo;十四弟,你不要再和八哥见面了。八哥的心思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对你怎么样?他现在为什么总找你。我都知道了,你想皇上能不知道吗?皇上什么都知道,可是皇上一直隐忍不发,你想是为了什么?&rdo;这完全是兄长训导弟弟的语气。允禵虽然一直不太懂事,但是他并不糊涂。此时也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允祥看他的反映,接着说,&ldo;十四弟,皇上的意思,封你为守陵大臣,你就先留在这里。&rdo;&ldo;什么?&rdo;不期允禵听了这话还是一惊,&ldo;留在这儿?留到什么时候?&rdo;
&ldo;弟弟,这是皇上的一片拳拳之心,你一定要体会。你想,留在这儿,谁会与你为难?只要你自己把握好了自己,皇上断断不会先有别的心思。等这一阵过去了,我一定请皇上把你调回京去。&rdo;
允禵没说话,但是看样子已经认命了。&ldo;皇上还有恩典,允许你的福晋在此陪你。&rdo;允祥站起身拍拍他,&ldo;我也暂时不会走。&rdo;允禵听了双眉慢慢蹙了起来。
十四福晋汪夏涵是在景陵接到雍正口谕的。传口谕的就是怡亲王允祥。说起来,允祥和汪夏涵虽然关系不是很近便,但是算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允祥从心底里对于汪夏涵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这要从康熙四十七年雍正还是皇子时与她的那一段往事说起。
在允祥心里,汪夏涵是第一个深刻地触动了雍正的人。也是第一个给他带来刻骨铭心痛苦的人。至于后来汪夏涵又在允禩和允禵之间辗转,就更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不过这一次,允祥真心希望汪夏涵能够陪着允禵度过眼前这一段最困难的时候。传口谕的时候,他说的尽量很委婉,只说皇上觉得景陵比较安静,风景也很怡人,也是圣祖仁皇帝的寿宫所在地,所以命她和允禵在此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宣召他们回都中去。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允祥有隐隐的担心,说不清楚是担心什么。直到汪夏涵很平静地说了&ldo;遵皇上口谕&rdo;之后,允祥这才放下心来。接着汪夏涵便请求允祥代她向皇上求个旨意。因为来的时候没想到就要留在这儿,所以府里的一应事务都没有安顿好。而且这次来景陵给圣祖仁皇帝行奉安大典,只带来了世子弘春,其他的几位小阿哥和小格格都没有带来。这些事都需要她回去妥善安排。等一切事宜都安排停当,她愿意尽快赶到景陵来陪伴允禵。
允祥想了想,不久之后皇上还要再来景陵祭奠,等那时候汪夏涵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再随圣驾一起来景陵也可以,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是人之常情,便做主答应下来了。如果有不是,他愿意为了允禵担下来。
等怡亲王允祥离开之后,汪夏涵一反常态地沉默,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归置了一番。允禵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歉疚。这间屋子非常低矮、潮湿,自然不能同都中恂郡王府相比,而且是他们两个人有生以来住过的最差的房子。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最热烈的时候,但是屋子里还是显得有点暗,并且稍有些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