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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第1页）

这个提议是经验之谈切实而中肯。雍正赞道，&ldo;还是你想得周到。&rdo;紧接着又一转念道，&ldo;三年前，还是雍正二年的时候，田文镜就给朕上过折子，说是朕的清欠令一下，田价下跌，更有为了不还积欠隐瞒田产者甚多。田文镜问朕能不能下令让隐瞒田产者自首，朕答应了他。田文镜也果然不负朕望，至今已在河南清出了二千五百多顷地，应征的钱粮有六千四百余两。朕又命将田文镜的办法在各直省推行。不过没有人像田文镜在这事上这么实心用命，都没有什么成效。朕有意找个合适的机会放田文镜河东总督，让他在山东也按河南的办法做去。不过昨天朕看了岳钟琪的折子，说是让朕准他在四川清丈田亩。朕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此法可行不可行。&rdo;

允祥想了想，&ldo;岳钟琪的法子倒是可行。只是事在人为，臣弟最怕好事办成坏事。只要执行得法，倒是条直接又简单的路。&rdo;

雍正听允祥也这么说，索性道，&ldo;也罢，朕就命在岳钟琪在四川先做去。一边做着一边看，有什么问题命岳钟琪随时奏报于朕知道，到时候再一个个破解。&rdo;也只能这样了，允祥没有异议。

忽听殿外有个清脆的女声，&ldo;万岁爷，奴婢给万岁爷和怡亲王送茶来了。&rdo;允祥便是一怔，这声音他并不熟悉，绝对不是殳懰。而且，敢在皇帝跟和硕亲王议事的时候来打扰一定是得到过皇帝的默许。再瞧雍正，果然没有异样，好似很习惯一样命道，&ldo;进来。&rdo;

允祥盯着那殿门处，倒要看看进来的是个什么人。殿门&ldo;吱&rdo;的一声打开。一个一身绿衣，极其清爽的女子进来。确实是比别的宫女与众不同，既便不说话，不妆扮，也有一种候门绣户女子的样子。倒有些像那辛者库里犯官人家的妻女，虽然是重犯却脱不了原本的气质。等她走近了才忽然记起来这是曾经见过的服侍殳懰的宫女。

端月已经放下朱漆托盘，将两只茶盅连着镂金盖子和盅托分别亲手奉与雍正和允祥。捧给雍正的是那只青花瓷盅，而捧给允祥的是那只珐琅青绿山水盅。雍正一眼瞧见两只茶盅不一样，便问道，&ldo;怎么朕用的和怡亲王的不同？&rdo;

端月从容答道，&ldo;奴婢想着万岁爷体质属热性，而怡亲王体质偏寒。所以既便同是解暑茶也应当有区别。&rdo;雍正和允祥刚刚说了半天的话，再加上不停出汗，早已是口渴不堪，此时分别饮了自己的茶。

允祥只啜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盅，瞧了瞧端月，淡淡道，&ldo;这大热天儿的，你弄了这么一盅滚热的茶，可怎么喝？&rdo;

端月却从容答道，&ldo;回怡亲王，茶汤虽热，却茶性至寒。陆羽《茶经》道&lso;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rso;；《本草拾遗》里也说，&lso;止渴除疫，贵在茶也&rso;。何况怡亲王殿下体质虚寒，奴婢也不敢给您用绿茶，用的是乌龙，安溪铁观音。铁观音不寒不热，正与殿下合用。殿下此时是不是觉得喉底回甘，满口生香。&rdo;

不待允祥再说话，雍正却走到允祥身边看了看他杯中茶，问道，&ldo;怎么怡亲王的茶异香扑鼻，朕用的茶却苦得很。&rdo;

端月轻轻一笑道，&ldo;万岁爷用的茶是奴婢特制的。奴婢看有刚进上来的鲜苦瓜便选了一个，把瓜瓤剖出放入西湖龙井，待阴干后细细切碎这才冲泡来给万岁爷喝的。万岁爷没瞧见那里面还有苦瓜屑么？&rdo;一顿忽然略放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ldo;奴婢是看万岁爷这些日子有轻微中暑，心绪烦乱，才想出了这个法子。&rdo;

雍正心里一动，却没再说话，挥挥手，命端月下去。

允祥出了九州清晏的前门，缘着花墙往后湖处走去。他在这园子里很少有这样的时间闲闲地散步。但是今天却心事重重地想一个人走走。不断地回想起刚才的片断，那个叫端月的宫女，总觉得她别有异样，可是又说不出来在哪里。看着她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让他赫然心惊。倒不是因为他自己，是因为他再也没有见过除了殳懰之外还有人能在雍正面前这样，皇帝没有再像对殳懰一样如此放纵过一个人。

走到后湖边上，眼前不远处就是九州清晏的后门，正好离殳懰的寝殿不远。正好多日里没有再见到殳懰，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主意拿定了便向那九州清晏的后门处走去，岂不知在那门对面的后湖岸边上一株垂柳下刚刚送茶的端月正遥遥望着他。眼看着允祥走近了，端月从垂柳下移步花径之间。允祥也看到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端月已经从容上前福了一福，口称，&ldo;奴婢刘氏给怡亲王请安。&rdo;

允祥停下脚步，打量她一番，问道，&ldo;你不去当差，怎么在这里？&rdo;端月抬眼望了望允祥，好似要努力记住他的样子，口里却从容回道，&ldo;奴婢在这里等王爷。&rdo;如此直接，倒让允祥一怔，心里对这个刘氏产生了大大的疑问。端月看允祥不说话，只是目光冷冷地瞧着她，便心里先有些痛起来，连带着语气也略带了悲音，&ldo;奴婢的家祖父以前时常念着王爷，连着奴婢小时候也耳濡目染，常在心里感念王爷对奴婢一家的恩德。如今奴婢被选进宫来，见了王爷的面，有些话只想抖胆禀告而已。&rdo;

允祥想了想，实在记不起给哪个刘姓官吏有什么天高地厚的恩德。况且允祥为人仁厚，得他照应的人也数不胜数，便不再费心去想了。只是也放缓了语气道，&ldo;你究竟有何话说？但说无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