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沉思了半天,恨恨地道,&ldo;老十四远在青海,太后有什么话也没办法传给他。能给他传话的不外乎是老八、老九。如果不是他们胡说了什么,老十四不会刚一回来就心有成见。真是居心叵测。明天让他亲眼看看父皇的诏书,到那时候还有什么说的?&rdo;
廉亲王送了允禵出宫,嘱咐道,&ldo;老十四,明天你不要乱来。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rdo;
允禵怒道,&ldo;八哥,你以往的决断都到哪里去了?凭什么要认了?如果他敢和我一起去见父皇,我明天就要当着父皇质问他,这个皇位他是怎么得来的。&rdo;允禩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此刻却假意劝道,&ldo;万万不可,十四弟,你万万不可。&rdo;
允禵气道,&ldo;八哥,那你派人给我送信催我日夜兼程赶回来又是什么意思?&rdo;
允禩沉吟了一下,低声道,&ldo;十四弟,这个信我本来是不想送的。反正我等兄弟都是爱新觉罗氏子孙,人人都守成有责,不管是谁做这个皇帝,如果真的能把祖宗基业接过来,坐稳了,传下去,这就是万幸,其他人也自然会起辅助之责。但是四哥继位以来不顾西北边陲边患隐隐,也不顾忌皇考刚刚殡天人心未定,马上就先派了老十三管户部,查了国库又查各地藩库,马上下诏各直省三年之内赔补亏空,否则逾期治罪。又把翰林院、詹事府折腾一遍,说是不许朋此党援。这样一来,必定怨声载道。人未乱我先乱,如今又把你从西北调回京,派了延信署理抚远大将军事。真要是西北再起狼烟,连个能统兵打仗的大将军都没有,内里官员们又人人自危,乱成这样,还不把祖宗的江山给折腾没了?所以我才送信给你,催你快点回来是想商量对策。&rdo;
允禵拧着眉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道,&ldo;八哥你固然说的有理,但是父皇的遗命究竟是传位于谁我还是要问清楚。先等过了明天再说。&rdo;
允禩点点头,&ldo;这样也好。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谓之孝矣。别说父皇圣治并无弊处要除旧革新。就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要轻处着手,谨慎小心。治大国如烹小鲜,照着四哥如此严猛作为,就怕是失了人心又丢了江山,最后一无所获。&rdo;
允禵原来见到了允禩送信催他速归,心里也曾经暗生疑窦。当今皇上为皇子时有觊觎皇位之心这一点他非常清楚。而且,对于他来说,父皇的驾崩是个很突然的消息。如果早有征兆,当时西北又停了战事,父皇一定不会再次让他远赴军前。两下里一想,无非是因为这位四哥得位不正,所以他才日夜兼程赶回来探个究竟。
等到允禵回了自己的府第,免不了福晋汪夏涵又把在长春宫里见太后的事拿出来说了。不说自己是如何对太后说话的,倒把太后无心说的都告诉了允禵,引得他更生了疑惑。
第二天,雍正在圣祖仁皇帝的殡宫,景山寿皇殿举行了祭奠大礼。礼成,才命允禵进来拜谒梓宫,命所有人出去。
允禵仍是一身稿素。进殿来一看到梓宫,灵位,便想起父皇在日的谆谆教导。父皇的音容笑貌宛在,此时却是天人永隔,也许再也不得相见了。想到此处,便一声大恸,扑到在地。膝行到梓宫前,大声哭喊,&ldo;父皇……老十四回来看您了。&rdo;言毕,一幅热泪如决堤洪水倾泄而出。这一哭就是很长时间,想起父皇在日的样子,如今却再也不能相见,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怎么能不痛。还有自己不得皇位的委屈,都在这泪水里了。
这殿里只有雍正和允禵兄弟二人。他尽情地宣泄感情,雍正并没有制止他。终于,允禵停止了哭声。他向圣祖仁皇帝的梓宫行了祭拜之礼,然后便站起身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要说的话。
&ldo;四哥,当着父皇在此,我只问你一句话。父皇是不是善终?你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rdo;
雍正强压着怒气,&ldo;你以为父皇是怎么驾崩的?你以为朕的皇位是怎么来的?&rdo;
允禵冷冷地盯着他,&ldo;外边人皆说,父皇是四哥进了一碗参汤后才驾崩的。说四哥是篡位才做了皇帝。&rdo;允禵已经像疯子一样不顾一切了。
谁知,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抬手&ldo;啪&rdo;地打了他一耳光。这声音显得格外清脆。&ldo;外边人说?外边人是谁?你是谁?我是谁?你听了就该活剐这造谣生事的人,如此荒诞不经之语居然还来与朕对质?父皇不得善终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你还想不想活了?今天当着父皇在此,朕再堂堂正正说一次,父皇走的时候无病无痛,甚是安详。这皇位也是父皇亲命传给朕的。今天在这里,朕为长兄,你为幼弟,你说了什么朕都包涵了你,也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如果出了这里你再说这样的话,到时候没有兄弟,只有君臣,不要怪朕跟你不客气。&rdo;
雍正连珠炮一般说完了这一番话,自己也气得心跳气喘。允禵更是呆若木鸡。安静了片刻,雍正放缓了声音,&ldo;十四弟,这大清江山是太祖、太宗打下来的。到了世祖和父皇守成不易。不能在我们手里败下去。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做点事,不要天天胡思乱想。&rdo;
说罢,雍正转身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又说,&ldo;你一个人在这儿好好想想吧。&rdo;顿了一下,又说,&ldo;父皇弥留,朕也没能亲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