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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第1页）

太后看起来很虚弱，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气势。殳懰日日来请安，但是太后也都同其他后妃一样，一概不见。所以今日一见之下才知道，太后病得如此厉害。其实谁都知道太后命不久矣，想起刚进宫时太后在曾经希望她与十四阿哥成亲的时候也曾对她辞色柔和，不由得眼里掉下泪来，只是不敢让太后和雍正看到。不管是以前尖酸刻薄时的样子，还是后来气焰嚣张的时候，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忘记，不能原谅的呢？

太后虽然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但是她眼里却哀哀欲绝，努力挣扎着问道，&ldo;皇帝，十四阿哥究竟什么时候回来？&rdo;雍正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面对母亲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忽视他，想念弟弟真是既无奈又伤心。

&ldo;母后，&rdo;雍正将仁寿太后伸出的一只枯瘦的手握在自己手里，&ldo;十四弟马上就会回来。&rdo;太后却长叹一声，&ldo;老四，你好狠的心，临死都不让我见他一面。&rdo;雍正欲言又止，他的任何解释在这个时候太后都听不进去。唯有允禵快些回来才能让太后打消了对他的误会。他的另一只手暗暗地握紧成拳，过了好半天才道，&ldo;母后，你好好休息。子臣晚上再来请安。&rdo;说罢站起身，大步走出怡情书史。问了太医，说仁寿太后不过是郁结在心，所以不思饮食，需要静摄。刚要回养心殿去，却见张文急急跑来，跪下请安，又看了一眼殳懰，说：&ldo;太后请娘娘回去，有话说。&rdo;

雍正看了看殳懰，他的眼神里有担心。殳懰摇摇头，示意他没有事，只说，&ldo;皇上，我去去就回。&rdo;雍正道，&ldo;也好，看看母后有什么话要说。&rdo;殳懰跟着张文回了怡情书史。

太后的寝殿里静悄悄的。殳懰跪在太后病榻前，轻轻叫了一声：&ldo;母后。&rdo;太后睁开眼睛，尽管看不到却仍然努力睁着双眼，颤着声吩咐，&ldo;你们都出去。&rdo;听着别人都退了出去，殿门关上，太后喘着气说，&ldo;你是一心为了他们兄弟好的，这我知道。&rdo;殳懰心里却很心酸。既然太后明知道是这样，却竟然打了她。&ldo;汪氏靠不住，娶妻取德，十四没有这个福气。以后还要你多多照看十四阿哥。&rdo;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太后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念念不忘的还是十四阿哥，这份母子至情也确实让人感动。可是不知道她心里对于雍正究竟是怎么想的。殳懰忍不住又开了口，&ldo;母后，皇上有他为难的地方，但是子臣愿以自己性命发誓，皇上真的很维护十四爷。请母后放心，十四爷以后的日子好着呢。&rdo;殳懰心里暗想，就算是为了让太后安心，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太后听她说的这么肯定，眼睛一亮，急切地问，&ldo;真的吗？这次你没有骗我？&rdo;殳懰心里暗自叹气。太后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叫我来呢？只说道，&ldo;皇上很眷念兄弟之情呢。将来一定会厚待十四爷，子臣也愿意勉力劝谰皇上。&rdo;反正太后命不久矣，唉，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吧。如果能让太后安心归去，哪怕是自己真的要担责任也值得了。

太后似乎累了，点点头，又失神地闭上眼睛，口里喃喃道，&ldo;好。你去吧。&rdo;

&ldo;是。&rdo;殳懰又深深看了一眼，跪安出来。

雍正心焦神躁地等了好多天，这日晚膳后终于太监来禀告说，恂郡王允禵已回到都中，此刻已经在宫门外求见。雍正立刻命快快传允禵去长春宫。刚刚把传口谕的太监打发走，忽然便听到殿外有急急的脚步声，雍正心里一沉，亲自迎了出去。养心殿的首领太监张文已哭跪于地，&ldo;皇上，太后……太后薨了。&rdo;

雍正，殳懰，后妃们都赶到了长春宫。皇帝跪在太后遗体前，后妃们也都陪跪在他身后。皇帝蹙着眉头，似乎病痛难忍的样子。谁又能知道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呢？虽然他贵为天子，但是他和所有的人一样，有让自己为难，有让自己烦恼，有让自己伤心的事。他在面对世间的一切的时候，也会不同程度地随波逐流，无可奈何。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在长春宫那个被冷落而寂寞无主的身影。殳懰伏下身来，把头放在地上，顿时眼睛里的泪水倾泄而出。只是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眼泪究竟是为了谁，为了太后，为了雍正，还是为了自己？

雍正站起身来，又看一眼太后的遗体，吩咐，&ldo;传旨，太后的灵位和梓宫设在宁寿宫。&rdo;语气似乎分外的委屈。

然后又吩咐，&ldo;命恂郡王允禵去宁寿宫叩谒太后的梓宫。&rdo;

允禵刚进宫便已知道了太后薨逝的消息。当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如五雷轰顶。一个人，不管多大的时候，只要父母在，他就是幸福的，因为他是有所依靠的。可是允禵在半年之内连丧考妣。当然和他境况相同的还有当今皇上。

允禵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顾不上一切，飞身便奔往长春宫，早有太监在等着他，帮他换上稿素。他颤抖着任由别人摆布，让他伸手臂就伸手臂，让他放下就放下。太监说，&ldo;太后梓宫在宁寿宫，请十四爷快去。&rdo;宁寿宫？他心里有疑问，可是他顾不上问了。直奔宁寿宫而去。

大殿内白幔重重，青烟渺渺，仁寿太后的灵位和梓宫赫然在目。允禵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些东西。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上一次和母亲分别是在恭送圣祖仁皇帝梓宫奉安之前，他来和母亲辞别。当时情景历历在目。还记得母后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ldo;等你回来，我就到你府里去，这宫里我住够了，以后我们娘两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