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对封若书一直颇有兴趣,瞧着高岭之花沦落泥沼,他自然很是兴奋。
待听了故事再送他上路,不急。
封若书微微抬眸,回忆道:“那人又笨又蠢,一门心思只想着我,脑子也不懂得拐弯。”
“他说,军师,忠义摆在面前,我哪个都不选,只选你他还说,我这辈子就跟着你,谁让你不高兴了,我就用拳头捶他打他,打得他哭爹喊娘,打得他满面桃花开。”
“他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那时方羿大权在手,派遣几百杀手追杀于我。他将我打晕,锁在屋子里,然后一个人拿了刀,出去拼命。”
“我是看着他,一点一点,从我怀中闭的眼睛。我后来找了大夫啊他说让我去烧水,我以为那傻子有救了,那时,你知道我多高兴么?即便有人用万里江山跟我换,拿长生不死跟我换,我也是不答应的。”
“但是啊,大夫说,烧水,是拿来敛尸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地走,走得体面。”
“你尝过这种,天地骤然崩塌的感觉么?万丈高楼轰然变成废墟,这种感觉,没尝过吧?”
“我上辈子断然是犯了烧杀淫掠受千夫所指的大过,人神共愤,天地共屠,这辈子,才经历这种痛楚。”
封若书控制着情绪,往前想到这些,他断然是崩溃大哭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都能笑着谈说,只是不受控落下的两行清泪,瞧上去有些刺眼。
“你知道,方羿为何要杀我么?”
他凑近平煞,似乎分享秘密一般压低声音:“因为我死了,小安就安全了。”
没有彼岸符,西施咒无法可解,神功心法无处可寻,安戈便只是安戈,不是“咒体”。彼时平教即便千万个不甘愿,也只能放弃。
“方羿跟小安情比金坚啊,但人非草木,凭什么我就要为他们的感情去死?凭什么我的感情,就只配被人践踏,碾进泥沼不见天光?”
“方羿胸有大志,重情重义,呵呵,好一个重情重义的永定侯啊”
平煞一直虚着眸子打量他,听到这里,终于开了口,“所以,你才要夺他大权,毁他所爱,将他踩到脚底,再杀了他?”
封若书抬手在脸上飞速一抹,拭去眼泪,“不错。”
“你想怎样杀他?”
封若书流转着眼波,徐徐看向他,“这事要拜托大护法帮忙。”
“哦?”
“我想试试,用蛊虫将他折磨至死。听闻大护法的蛊术天下无双,故而想问问,你有无豢养这一类蛊虫?不用即刻毙命,而是一步一步折磨,让他生不如死的这类。”
一提到心头至宝,平煞自然乐意,“自然是有的。”
他随即回身,去三级阶梯之上,打开座椅扶手上的机关,蛇头形状的扶手瞬间开了一道两指宽的口子,露出一个暗格——那里头,是他近日悉心照料的红血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