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为什么坐在这里?&rdo;伊拉粗鲁地问,&ldo;叫你到这里来了吗?你来干什么?&rdo;
她相信,塔尼卡,不知廉耻的厚脸皮,是来求伊拉明天打扫她的路段的。以前她就曾经这样做过。就这样,她一般干脆不上班,让其他的扫街工由他们的上司想怎样就怎样好了。但是,偶尔,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塔尼卡会突然来找伊拉,企图跟她好好商量。她出钱,诉苦,甚至掉眼泪。当然伊拉需要钱,没别的可说,但是也要有自尊。伊拉不会拿塔尼卡的钱。她这个娘们儿太令人憎恶了。
&ldo;噢,伊鲁谢奇卡,&rdo;寄生虫塔尼卡开始大声哭起来,&ldo;我同伊里亚西克正在做晚饭等你,你坐下来吃吧,我们都做好了。&rdo;
我们,听见吗,都做好了!可为自己找到朋友了。
&ldo;我自己会做。&rdo;伊拉生硬地说。
她默默地从冰箱里取出还是昨天从&ldo;格洛利亚&rdo;带回来的一片面包和一位商贩留在市场上的一瓶没喝完的两升装&ldo;百事可乐&rdo;。她心存远见,把它拿回了家。为什么?她两只手都满了。为什么失去善心?伊拉清楚地知道。如果她自己不拿走这只瓶子,别人就会拿,不是因为没有钱拿它,而是拿去给卖散装饮料的人。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纸袋,拿出夹熏香肠的面包,把&ldo;百事可乐&rdo;倒进一只有豁口的茶杯,坐迸沙发。没过两分钟,响起了拘谨的敲门声。
&ldo;伊鲁谢奇卡,可以进来吗?&rdo;是塔尼卡的声音。
&ldo;不可以。&rdo;伊拉低声不客气地回答。不过她相信塔尼卡没有听见。大楼是老建筑,厚砖墙,柞木门,几乎不透音。过去盖房子一点都不马虎,不像现在。
塔尼卡又重重地敲了一遍。
&ldo;伊利申卡,你听见了吗?&rdo;
&ldo;我听见了。&rdo;伊拉大声回答,&ldo;你有什么事?&rdo;
&ldo;可以进来吗?&rdo;
&ldo;为什么?你有什么事?&rdo;
&ldo;想谈一谈。&rdo;
塔尼卡打定主意不待允许,难为情地把自己笨重臃肿的身躯挤了进来。
&ldo;有什么事?&rdo;伊拉郁闷地说,她明白,这样是摆不脱塔尼卡的,又不能赶她出去,塔尼卡不是来找她的,好像是来找伊里亚斯的,而同房客吵架不合适。
&ldo;听我说,&rdo;塔尼卡神经兮兮地低声说,&ldo;咚&rdo;一下笨重地坐在房间内惟一的一张椅子上,&ldo;据说,民警分局的人到你这里来过。&rdo;
&ldo;嗯。&rdo;伊拉啃着面包点点头,&ldo;你听说什么了?&rdo;
&ldo;他们问了些什么?&rdo;
&ldo;天哪,你操什么心哪?要知道是来找我不是找你。你缠着我干嘛?&rdo;
&ldo;不是,伊鲁谢奇卡,你别这么想,我只不过感兴趣。没问我的情况吗?&rdo;
&ldo;噢,你也值得他们问吗?&rdo;伊拉轻蔑而没好气地说,&ldo;如果需要,他们会找你的。&rdo;
&ldo;别瞎说。&rdo;塔尼卡反驳道,&ldo;如果有谁告我占了一间房子,首先应该去找所有的扫街工问清楚,我是不是真的不上班。向你问了些什么?&rdo;
&ldo;问什么我答什么。&rdo;伊拉打断她,&ldo;没有问到你。&rdo;
&ldo;确实没有问到我?&rdo;
&ldo;看在上帝面上,你走吧。&rdo;伊拉发怒了,&ldo;有那么一群公牛服服帖帖围在身边,谁会告你?生命要紧。出去吧。无偿为你扫街还不够吗?你还不让人休息。走开,找你的伊里亚斯去吧。你们的晚饭做好了,吃完把碗洗了。&rdo;
&ldo;你干嘛生气,伊利诺奇卡?&rdo;塔尼卡哀怨地哭起来,&ldo;你倒好,你有这么阔气的住房,整整三个房间,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你以为,别的人不想有自己的住房吗,而且还在莫斯科?大家都各显神通,在这件事情上所有的手段都是好的。你自己知道,人往高处走。你有什么可怜的,要是我也有自己的使用面积。&rdo;
&ldo;让你的使用面积把你噎死。因此别人就该帮你工作?领工资你倒忘不了。&rdo;
&ldo;你说什么?&rdo;塔尼卡激动地说,&ldo;什么工资呀?所有的钱都给了头儿,给了区经济管理局和民警分局了,为了不把我从宿舍赶出去。你不要这样想,我不需要别人的东西。我在工资表上只签个字,所有的钱都给他们了。我就是因此而害怕,当我得知民警分局来人找你时,我以为,有谁揭发我给民警钱,他们开始调查了。现在你知道,怎样同贪赃受贿斗争吗?你怎么啦?发现谁行贿受贿就完了,决不姑息。你就告诉我,不过要说实话:他们问没问这件事?&rdo;
&ldo;没有问这件事,你该放心了吧。&rdo;
&ldo;到底问什么?&rdo;
&ldo;什么也没有问。一边去吧,我说了,让我安静休息一会。我很快又要上班了。&rdo;
塔尼卡嘘了一口气,不情愿地走出房间。伊拉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ldo;百事可乐&rdo;,把没吃完的面包片放回纸袋中。由于同塔尼卡说话,食欲全消,一点都不想再吃了。她在沙发上伸直身子,盖上一块细绒毛头巾。昨天天气突然变冷,傍晚时分房间里变得又冷又干。不,从哪里冒出来像寄生虫塔尼卡这样没有良心的人?不仅不上班,不仅用她那一群公牛吓唬人,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担心民警分局是不是盯上了她。伊鲁谢奇卡,伊利诺奇卡!过个下贱货。没有别的词来形容她,有意思的是,她怎么知道弗拉迪克叔叔带着一个女民警到她的家里来过了。大概是她用钱买通的那个民警告诉她的。恐怕正是他打发她来打听问了些什么,是不是在了解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