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念一动,留了一个衣裳算得上整齐的下来,问道:「青龙王是不是有一个心爱的侍从,欢爱时声音甚是悦耳?」
那侍从知道他是主事的人,恭恭敬敬地道:「确有此人,只是……」神色间颇有几分犹豫。
「你尽管说,五岛的弟子皆为兄弟,我不会为难你。」
那侍从想了想道:「当时那人也曾在场,只是玄龙王没注意到他,我们龙王又对那人很是在意,只怕不会让玄龙王带走他,所以我们就代为掩护,让玄龙王注意到我们……」
他吞吞吐吐的,墨寒一听便知当时情形。掩护云云,只不过是托词罢了,谁都希望能爬上龙王的床,即使不能飞黄腾达,穿金戴玉,也能有丰厚赏赐,从此衣食无忧。可惜遇到玄龙王这个向来只顾个人好恶,从不顾别人所求的人,自然是讨不到好去,如今後悔,已是来不及。
想到这几名侍从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斑驳的污浊痕迹,想必玄龙王自然和他们欢好後发现不是那人,气恼之下,下手更没轻重。
墨寒叹了口气,道:「你们到帐房每人支取百两银子,当作是玄龙岛给各位的压惊罢。」
那人大喜,连连道谢,想不到玄龙王手下还有这等体贴之人,来这一趟玄龙岛也算不枉。
墨寒让他退下,回到寝宫门外,摒退左右,独自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听到里面渐渐安静,正要离开时,又听到瓶罐碎裂之声。
想必……这是最後一个了吧。
他有些懊悔在三年前就任墨蛟时没给玄龙王的寝宫都换上不易碎的金银铁器,偏要用中原官窑烧制的瓷器,虽然釉面晶莹,但毕竟色黑如漆,也不知玄龙王腹诽了多久。以他那每日纵欲不思进取的行径,只怕瓷和陶都不分,还当是廉价货。
他又在门外站了片刻,听得里面似乎有器具滚动的声音,很是奇怪,徐步而入。
烛台灭了大半,只有七、八支还燃着,地上桌上尽是碎片残渣。
玄龙王一身黑裳,伏在自己的那张大床边上,酒罐子倾侧在一旁,湿了一地,他却试图去扶起来。
原来玄龙王失意之下,喝了不少酒,此时醉醺醺的,酒罐子也扶不起了。
墨寒一见,心下大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却见他衣裳都已被酒浇湿了,一身都是酒气。
能送进寝宫的自然是好酒。他的鼻端闻到辛烈的酒味,皱了皱眉。若是烛台倒下,少不得会走水。
他将玄龙王扶坐到床上,帮他解了衣裳。
和三年前的青嫩有很大的不同,玄龙王的身材已显露出匀称修伟的模样,虽然皮肤仍然白皙如玉,但的的确确是一个男子的躯体。若是再让那个女冠子来选,只怕在白龙王和他之间,她会犹豫不决了罢。
墨寒呆愣地看着他赤裸的身体半晌,才发现两人此时极为亲密,和平时所见的偷情爱侣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同,连忙收敛了心思,去给玄龙王找换洗的衣裳。
他刚要离开,玄龙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是谁?」他醉得甚是厉害,连嗓音也迷糊不清。
墨寒扶住他道:「龙王先歇息片刻,属下去让人煮碗醒酒汤来。」
玄龙王看他半晌,忽然说道:「面巾!我怎么会忘记那人会戴着面巾……」
墨寒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起身在衣柜里找了衣裳,回到玄龙王跟前。
玄龙王喃喃自语道:「欢爱之後神情姿态虽有不同,一望便知,却仍然有人神情容貌藏在面巾下,哈哈哈,我怎么会忘记面巾!」
墨寒低着头给他系着腰带,忽然感到一阵大力传来,玄龙王猛然将他推开,赤着脚冲出门去了。
他的武功怎及得上玄龙王,追出门外时,玄龙王已去得远了。
幸好事情没向更坏的局势发展。
玄龙王要出海,却是正好海上起了暴风,转眼便是倾盆大雨,只能拖延下来。侍从们好说歹说,才终于将玄龙王劝了回来。
墨寒从未见过玄龙王这般痴迷,只觉得头疼得仿佛炸裂开来,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从小以玄龙王为自己的主人,无数次想过他必然非同寻常的睿智武勇、气度非凡,谁知竟是这样一个为了美人连自己身分都不顾的人。
玄龙王完全陷入一种疯狂的迷恋,甚至为了美人和兄弟争风吃醋,这和自己的无能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