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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兰茵忙说：&ldo;不用沏茶了，我略坐坐就走。&rdo;

姬氏道：&ldo;这怎么能行。&rdo;又将手抚在姬羽墨的肩膀上，推搡了她一把，&ldo;让你干点活瞧这些牢骚……&rdo;直把她推进了厨房里。

几人进了屋，满地里堆了大小不一的行囊，都用粗麻绳捆好。姬氏给兰茵搬了张干净凳子，她刚一坐下，四顾看了看，问：&ldo;姬云泽怎么就辞官了?&rdo;

姬氏略显出几分低落，勉强道：&ldo;母亲被发配巴蜀，她已是六旬老妇，还得带着镣铐锁链徒步赶路，若身边再没亲眷照料，定是活不到巴蜀的。&rdo;

兰茵低了头，不知该如何安慰。

姬氏却道：&ldo;郡主不必为我们挂心。这事本就是母亲糊涂在先，为那么一点钱财落了人家的圈套，幸亏她还顾着儿女，禁不住我和云泽的以死相逼，才迷途知返，按照您的意思改了口供。要不，若是安王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差池，我们全家以命相偿都是不够的。&rdo;

她说得恳切，兰茵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嘱咐她：&ldo;那天来找你们的人，若是有人问起，得说没见过。&rdo;

姬氏点头，&ldo;郡主放心，除了我们自家人，就没有外人见过他，我和云泽自是不用担心的，羽墨也嘱咐过她了，不会乱说。&rdo;

兰茵放下心，也不再赘言。姬羽墨提着个粗瓷大茶壶进来，纤细的身子板摇摇晃晃的，拿了四个茶碗，各斟了半碗水，又摇摇晃晃地甩帘子出去，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姬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向兰茵解释：&ldo;她是母亲的老来女，从小宠坏了，任性得紧。&rdo;

兰茵笑着说无碍。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待兰茵走后，姬氏回去将姬羽墨从厨房里那一堆枯木柴火里揪出来，骂道：&ldo;没瞧见来客人了，你甩脸子给谁看?&rdo;

姬羽墨撇了撇嘴：&ldo;当我不知道呢，她们不就是安王府的人吗?要不是因为他们，娘也不会被流放，哥也不会辞官，咱们全家也用不着往巴蜀那穷乡僻壤里去。&rdo;说着，万分委屈，嘤嘤地抹起了眼泪：&ldo;再过两年我就要嫁人了，原先起码我还是官家小姐，现在可好，成了人犯的闺女，哪户像样的人家愿意娶我?&rdo;

姬氏原本有那么一点怜惜小妹妹的清肠，但听了后半截话，只觉心冷，讥诮道：&ldo;我还真当你心疼咱娘，心疼你哥哥，弄了半天全是为你自己。&rdo;

姬羽墨一昂头，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凄凄清清地说：&ldo;我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像你似的，嫁户穷人家没几年就守了寡，活着有个什么劲儿。&rdo;

听着妹妹刀子似的话，姬氏反倒收敛了怒容，脸上挂着雪亮的冷笑：&ldo;你心气高，可偏落在咱们穷户里，委屈你了。&rdo;

姬羽墨是真的委屈，自己模样出挑，脑瓜子灵，干事也利落，从小是被捧在手心里夸大的，人人都说姬家小女郎将来是要嫁锦绣人家的。如今倒好，往那穷乡僻壤里，前途渺茫。这样想着，小小年纪品出些顾影自怜的意味，哭得愈加伤心：&ldo;可不委屈我了，看看刚才那郡主，穿那样好看的衣服，就是她的丫鬟，都穿金戴银的……&rdo;

像是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慢慢息了哭声，凑到姬氏跟前，试探着说：&ldo;要不，让郡主行行好，收了我当个丫鬟跟在身边吧?&rdo;

姬氏没深想，只啐道：&ldo;瞧你刚才对人家那样，还想去人家身边当丫鬟……&rdo;瞧见妹妹哭得清莹莹的双目，眼巴巴瞧着她，有些心软，她一个寡妇去哪儿都是守着孤寡门第、清苦日子过，没什么两样。她弟弟是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这娇滴滴的未出阁的小姑娘，若真跟去了巴蜀，倒真是委屈着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心有不忍，又被姬羽墨缠着挨不过，便松了口：&ldo;你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今夜我领着你去安王府。&rdo;

第17章

兰茵回王府先是看了毓成的功课，虽说为了养伤有些日子没去国子监，但兰茵给他请了夫子，一日一日督促着学业，不曾有丝毫的荒废。

那些文章照旧是语藻蕴盛，词工翰墨的佳作。夫子捋着胡子挑了几处不打紧的缺失，给毓成指正。等送走了夫子，已是亥时。天沉幽幽的黑着，几斛星子隐没在夜色里，显出微弱的光。

毓成已换了深蓝软缎子寝衣，窄袖窄裤，脸也洗干净，用过茶水漱口，本该安寝，却扔赖在兰茵身边，不肯走。

&ldo;姐姐，今日溧阳姑姑家的吴文翰说，他家姐姐连月行过及笄之礼，家里就要给她张罗婚事了。姐姐，你今年三月也行了及笄之礼，是不是很快也就要嫁人了?&rdo;

兰茵正捻着账本，闻言不由得一笑：&ldo;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下既无父母，也无媒妁，何来很快一说。&rdo;

淑音正端了盆用过的水要出去泼，闻言笑道：&ldo;可咱们安王府有安王殿下呢殿下虽年幼，可也是王府的主人。让殿下给郡主出面说一桩婚事，也是成的。&rdo;

毓成没听出来淑音说的是玩笑话，只沉凝了脸色，歪着头认真思索了半天，一本正经地说：&ldo;要是我出面，就给姐姐招个赘婿，成婚之后还住在咱们府里。&rdo;

淑音笑得花枝乱颤地出了门。毓成回身看她，很是不快：&ldo;她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rdo;兰茵放下笔，拉着毓成的手，&ldo;我说你整天里都在琢磨些什么呢?心思这么杂，能读好书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