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把式见侯老丈不像想说话的样子,那个僧人一进屋就在一边打坐,只好出头当发言人:&ldo;郎中您辛苦了!快来给我们这位公子看看,他今天吐血了……&rdo;
郎中说道:&ldo;你们先付诊费吧,一两银子!&rdo;
常把式吓得不敢接茬了‐‐一两银子就是一千钱,真贵啊!侯老丈看秦惟,秦惟打起精神说:&ldo;给郎中银子,但郎中不必治我了,帮我开药,给一个受了外伤正在发烧的人,用止痛之药,别的……&rdo;秦惟忍住眼泪,哽着嗓子说:&ldo;就不用管了……&rdo;
侯老丈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郎中,郎中接过,皱着眉说:&ldo;我没见到人怎么开药?&rdo;
秦惟摇头:&ldo;你既然拿了钱,就听我的,开止痛药,别让他那么痛苦就行。&rdo;
郎中板着脸坐下,打开藤条医箱,拿出笔墨,开始写药方,嘴里说:&ldo;止痛不去病根,有什么用?知表不知里!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别说我没告诉你……&rdo;他写了药方,交给了侯老丈,收拾笔墨合了医箱。
侯老丈开口:&ldo;郎……郎中,我再给你一两银子,你给公子看看吧。&rdo;
秦惟说:&ldo;不用了,我懒得喝药。&rdo;
郎中瞟了他一眼,背起医箱往外走,侯老丈把药方和些银子塞到常把式手里,常把式忙说:&ldo;多谢郎中了!您麻烦告诉我去哪儿抓药。&rdo;跟着郎中出了门。
常把式送郎中到了旅店门口,郎中抬手一指:&ldo;往那边一直走,过三个街口,有个药店。就是他们关门了,你叫门也有人开。&rdo;
常把式原来觉得郎中很冷淡,听他这话又觉得他还是挺负责的,忙行礼谢了,刚要走,郎中又说:&ldo;你们准备后事吧,那个公子两眉间有死气,只一两天的事了。&rdo;说完不等回话,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虽然才见到了那个公子一天,常把式听了郎中的话还是心里难受,他一路小跑地去抓了药,往回走时,雪密了,天完全黑了。
常把式回到店里,发现侯老丈已经叫了晚饭,见了他就让人送进来。
僧人还在打坐,江公子已经睡过去了,侯老丈和常把式借着盏小油灯吃了饭菜,给僧人留了个馒头和小半碗菜。
等吃完了饭,让小二来收拾了,两个人出了房门去洗漱,常把式才悄悄地把郎中的话告诉了侯老丈。
侯老丈摇头,低声说:&ldo;我原来就觉得那孩子样子薄,不是个长命相,这几个月他多了些笑容,我还以为他能……&rdo;侯老丈叹气。
常把式犹豫了片刻,终于说:&ldo;如果他……能不能不用我的车……&rdo;
侯老丈一下明白常把式的意思‐‐他不想用他的马车运送死人。侯老丈能理解这种忌讳,点头说:&ldo;那就还得麻烦你去找家送葬的店铺。&rdo;
常把式松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ldo;我其实挺喜欢那个公子的。&rdo;
侯老丈说:&ldo;他过去其实是个孤僻小气的人,和邵家的小公子认识后,就变得通人性了,可谁知……&rdo;
常把式说:&ldo;我明天早起熬药,他一定醒来就想去大牢。&rdo;
侯老丈说:&ldo;但愿他能醒过来。&rdo;
秦惟也很怕自己睡过去醒不过来。这一夜他昏昏沉沉,在心中拼命地让自己别睡得太死,他得早起去见邵子茗!见一面少一面,他得对邵子茗说&ldo;吾爱余生&rdo;!